“于樽!我就这么一个弟弟了!如果他死了,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我知道你从来不欠我们什么,这样...我...我把我的命给你!只要你把柚子带出来!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不能没有他...呜呜呜”
橙子跪在地上,精神几近崩溃。
她知道自己的请求非常过分,但那是他唯一的亲人了,如果是为了柚子,她怎么不要脸都行。
嘶哑的请求声响彻潘宁矿场,与橙子形成明显反差的是那些脚已经踩在地面上的幸运儿。
他们在后怕,还好自己出来的早,如果晚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大家都是被韩盼盼收留的,因为经历过苦难,才知道生命的可贵。
如果今天是韩盼盼掉进矿坑,他们之中都未必能有人敢豁出性命解救韩盼盼,更别提一个没有恩情的人了。
虽然大家平时都很照顾对方,但是涉及到生命利益时,没有人会退让。
橙子期盼的目光从于樽扫到人群,最后定格在韩盼盼身上。
“盼盼姐,您能不能想想办法?”
“我...你们都不去,那我自己下去!”
橙子咬牙向后退,她知道自己没有任何下矿经验,很大概率就是死在矿洞里。
但那又怎样?她已经活很久了,她这条命都是弟弟救下的,如果有一万分之一的概率能把弟弟就上来她也要试试,大不了她就去陪弟弟。
她不怕死,她只是觉得弟弟应该活得更久。
突然一股阻力拦住了她,那是她人生中第二次感到被光照耀,于樽拽住了她的大臂,
“我下去救你弟弟。”
橙子又一次泪奔,于樽雄伟的身影在她的视线中逐渐变得模糊。
“谢谢...谢谢你...我会报答你的...”
颜昙在一旁不自觉瞪大了双眼,这还是他认识的小舅吗?
难道橙子姐弟曾经救过于樽?还是说于樽在这里把柚子看成了亲人?
那可是毫无安全防护措施地下矿啊,矿里面大概率没有任何光源,在地面上遇到危险还能逃跑,在地里碰到任何意外就只能认命。
她本想拉一下于樽的衣角阻止他,但看到橙子的眼神,她犹豫了,可能她还有最后一丝人性?
橙子担心自己弟弟,她同样也会担心小舅。
雨水从颜昙的鬓角下落,过往的种种在她脑海里闪现着,一幕又一幕,她不能再和亲人分别了,她承受不住。
“我也下去。”
不仅是橙子愣住了,韩盼盼也愣在原地,这完全不符合颜昙的性格。
颜昙看向小舅,心里那种拧巴的感觉放松了不少。
自从染上Vx药剂后,她整个人都比以前疯了些,能活着最好,不能活也要尽量完成自己的心愿。
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亲人平安。
“颜昙...你也没下过矿,你下去不是在帮于樽,而是给你小舅造成心理负担!我...对不起,颜昙,是我错了,没有人应该对我弟弟的命负责。还是我自己下去吧。”
橙子心里的负罪感很重,本来要求于樽救弟弟就已经很过分了,现在又扯上颜昙。
“橙子姐,不用担心,我们会把你弟弟带出来的。”
颜昙拍了拍橙子的肩膀,走到韩盼盼身边,小声说了几句话,随即走向于樽。
“走吧小舅。”
于樽没有阻止颜昙,如果他把颜昙绑了,不让她和自己下矿,颜昙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更何况颜昙的秘密,她有药,有很多药,带她下去救人成功的概率会提高很多。
周围的男人们很快行动起来,准备柚子的救援工作。
男人们从堆放工具的地方取出来很多绳子,那些绳子看起来很久,随时会断的样子。
小部分男人是有安全帽的,他们将自己的安全帽相互对比,选出了一个相对完整的安全帽,交到了颜昙手上。
很快,若干段绳子被连接起来,一端系在于樽和颜昙的腰上,一端被男人们紧紧握住。
他们要用最原始的方式将二人放下去。
绳结系得很紧,仿佛这样他们就能安全返回。
颜昙被绳子勒得很痛,他们下降的速度很慢,颜昙仰望天空,洞口的光亮在一点一点变小。
黑暗,逐渐聚拢,遍布在她身边每一寸空间。
“颜昙?你在发抖吗?”
于樽想劝说颜昙,如果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但回应他的只有绳子颤抖的消失。
随着光源逐渐消失,于樽启动戴在头顶的头灯,身边的景象很快显现出来。
灰黑色的岩石是这片矿坑的主体构造,每下降几米,颜昙就能在身侧看到一个深不见底的平行通道。
这个直上直下的通道应该是以前的起降机上下行驶的轨道,柚子应该是掉在最下面,看这个深度,情况不太乐观。
微弱的光源晃过四周,偶尔有闪烁的星星点点回应,那些应该是矿中所含的金属。
颜昙观察着那些细微的亮点询问道,
“小舅,这些是什么?”
“黄铁矿。”
就在二人距离柚子越来越近时,地面的雨越下越大,成群结队的水滴灌进土颗粒之间的缝隙中。
原本稳定的地面很快出现了骚动。
“诶?老陈,这个地面怎么在晃啊!是我的错觉吗?”
“不是...啊!快跑!矿洞要塌了!”
“快跑吧!再不跑咱们都得死在这!”
肩负着于樽和颜昙生命的几个人根本顾不得手中的绳子,慌忙松开绳子,向着矿洞外围跑。
绳子和地面松软的土齐齐掉入矿洞口,颜昙只觉得勒着自己的绳子一轻,随即开始了自由落体运动。
“啊!小舅!”
人在极度危险的状况下总会下意识地喊出最信赖的人。
于樽左手死死拽紧和颜昙相连的绳子,右手在空中不断地搜寻。
终于他在晃动的光亮中找到了唯一一个生的希望,是一个横向通道的木质门架,门架上支出来两根带着毛刺的木头。
木头和门架是用铁钉钉死的,如果他能够到的话,他和颜昙就有活下去的可能。
他必须抓住。
在极速下降过程中,于樽全身紧绷,看准那唯一合适的机会,死死拽住支撑起两条人命的木头。
巨大的惯性力作用在他的右臂上,细小的毛刺刺进他的肌肤中。
好疼,他可能脱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