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颜昙绞尽脑汁打入狗窝的这一个月里,西山农场的另一个牲畜工棚暗流涌动。
自从葛锋琦被分配到驴工棚后,他从未放弃过佳佳,就算他被佳佳伤透了心,也会为她想好理由。
她一个女孩子,如果不给自己找个靠山,一定会像另一个叫颜昙的女人一样,被困在兔子工棚。
根据他目前所遭受的一切推断,养兔子也绝对不是单纯的干体力活,肯定要付出点什么,佳佳那么柔弱的一个女孩子,身上还有利用价值的地方可想而知。
还好佳佳有魅力,傍上了农场主,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驴工棚里都是身强力壮的青年中年男人,他们做着最累的活,可以说整个农场的体力活基本都要他们完成。
但相比于其他工棚,驴工棚的男人们是最幸运的,因为他们只需要付出劳动力,就可以在这里拥有一方生存的天地,不像别的牲畜,要以身体为代价,过着行尸走肉般的生活。
所以驴工棚里的一部分人并不觉得这里是个剥削的地方,相反,他们对西山农场心怀感激,在吃人的末日下给他们提供一个安全的场所,能吃饱喝足,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农场主简直是天大的善人。
葛锋琦有一个秘密,自从当了驴之后,一有机会他就会走到室外,选择一个便于观察的角度,望着别墅。
运气好时,他能通过别墅内灯光印在玻璃上的光影上看到佳佳,只要佳佳过得幸福,快乐,他愿意一直待在驴工棚守护佳佳。
可是最近半个月葛锋琦很郁闷,他已经十六天零五个小时没有看到佳佳了,佳佳到底过得怎么样,为什么别墅里只能看见达吞夏一个女人的背影。
他从不怀疑自己分辨错了,就算别墅里有两个女人,就算他只能远远地看到模糊的光影,他也确信自己看到的是不是佳佳,佳佳的身影,就算化成灰他也认得。
驴工棚的管理相对宽松,管理的看门狗有时也会和驴有说有笑的。
在没有看到佳佳的第十七天,葛锋琦找到了看门狗飞机哥,聊了一些有的没的,随后装作不经意地提起别墅里的女人。
“飞机哥,咱农场主最近有新欢了吗?我咋看不到之前那个女人了?”
飞机哥扔掉剔牙的牙签,吐掉口中到食物残渣道,
“怎么的,别告诉我你对农场主的女人有意思,我警告你,驴工棚是整个农场最好的去处,你敢有什么非分之想,小心你的烂命。”
飞机哥突然的冷脸让葛锋琦想打退堂鼓,但一想到佳佳,他又好像充满了无畏与勇气,一边递上一根新的牙签,一边赔笑道,
“哪能啊,飞机哥,农场主对我们这么好,我可做不出来对不起他的事情,我和那个女人一起进得农场,所以我认识她,比较好奇。”
飞机哥放松脸上的肌肉,又变成一副好兄弟的样子,
“害,这样啊,我就记得你好像是和一群人一起来到的农场,不过那个女人已经不在别墅了。”
“她怎么了!她去哪里了!”
葛锋琦反常的态度让飞机哥心里有了底,说他跟那个女人没关系傻子才信,不过告诉他又能怎么样,他什么也做不了,就像是濒死的老鼠,什么也做不了。
“她啊,怀孕了,被送去猪圈了。”
猪圈?是干什么的?怀孕跟猪有什么关系吗?
看出了葛锋琦的不解,飞机哥笑了笑,心里却是在嘲笑这些牲畜的无知,
“所有怀孕了的女人都是母猪,去猪圈当然是去生小猪仔啊!”
怀孕!佳佳怀孕了!她才来农场多久,孩子不会是...
葛锋琦不敢多想,他只知道佳佳现在的生活很难,听飞机哥的意思,那里好像环境很差,像一个巨大的生产工棚。
佳佳就算最难的时候也没有过那种苦日子,不行,他不能让佳佳一个人在那里受罪,他必须做点什么。
如果,如果他也能当上看门狗,就好了,就算不能把佳佳救出来,也能时不时地照顾她。
孕妇应该在营养充足,情绪稳定的环境下准备生产,而不是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工棚里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
葛锋琦若有所思地回到自己的床位,说是床位,其实就是干草堆积的一小块面积。
三天后的夜晚,同为驴的邢家三兄弟在窝棚角落里密谋着什么,不过周围无人在意,三三两两闲唠嗑的小团体很常见,没有人在意他们聊的到底是什么。
深夜,邢老二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偷偷溜出来驴工棚,摸黑走向自己母亲邢老太所在的养牛场。
他身上的包袱是他已经脏得看不出印花的旧外套,里面装的是他们兄弟三个用每天定量的食物跟别人交换的抢手货。
所谓抢手货,也就是看门狗们抽剩的香烟,会被这些男人收集起来,就算只剩下一厘米,点着后还是能吸两口过过嘴瘾的,就算被烫着,也很值得。
邢家三兄弟用食物和别人交换烟头,交换喝剩的酒瓶子,在无人的角落里把烟头分解,将烟丝混合,重新组装长度足够与新香烟媲美的手工香烟。
他们每晚忍着胃里的空虚,就是为了一次性攒足“门票”,去养牛场看一眼自己的老母亲。
他们曾经偷偷找到养牛场的看门狗,要求见一眼自己的母亲,但那条狗话里话外都在暗示他们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必须有足以交换的价值,他们才能得偿所愿。
终于在今天,他们攒够了这些抢手货,兄弟三人抓阄选出了去看望母亲的邢老二,除了背上的包袱,他的兜里还装了今晚省出来的馒头。
对于兄弟三人来说,没有什么比亲人更重要,只要亲人还活着,一切都还有希望。
正当他满心欢喜地将自己手里的包袱交给养牛场的顺子哥时,身后突然有光源亮起,顺子哥瞬时被晃得眯起眼睛。
等他再次睁开眼时,面前除了被扣押跪在地上的邢老二,还有若干狗窝里的人,站在他们中间的是整个农场的主人,达时令。
这一刻,顺子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他完犊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