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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昙抱着怀疑的态度向小流浪汉招了招手,手却背在身后,随时准备反击。

目前她不能确定这个孩子是敌是友,只能以最大的恶意揣测陌生人。

小流浪汉拿着贝壳容器迈向颜昙,在颜昙的注视下把那些已经有些干了的草药从伤口上撇下。

颜昙的小臂上的伤口很深,在海水的浸泡下还有些发炎的迹象,但草药敷过的地方已经变成红褐色的结痂,伤口附近的肉也没有预想中一样发生肿胀。

看起来这种暗绿色的东西还能消炎止痛。

“这个,是药。”

迎着颜昙疑问的眼光,小流浪汉终于发出了能让人辨别他性别的声音,是个男孩子。

冰凉的触感覆盖上伤口,一股清凉的感觉压住了创口处火辣辣的痛感。

“谢谢你。”

直到他离开,颜昙都没有抽回藏在背后的手,但目前看来,是她多虑了。

颜昙撑起上半身,望着男孩离开的方向。

高楼林立在不远处,玻璃幕墙,高耸入云的楼层,让她有些恍惚,上一次看到这些现代建筑是什么时候。

显然这是一座滨海城市,舒服的海边和都市化的建筑,一看就是个高度发展的宜居城市。

看样子一开始的地层运动对这里的影响很小,颜昙甚至能看到海岸上几座小房子,毫发无伤。

颜昙忍着疼痛站起身来,脚底的皮肤直接接触到滚烫的砂子,长时间没有走路的她腿有些麻,她就这么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一瘸一拐地像海的反方向移动。

没走几步她就开始喘粗气,太久没有补充能量了,身体已经吃不消了。

她找了个小房子,门并没有上锁,里面摆满了冲浪板和游泳圈,外面实在是太晒了,她打算在这里先休整一下,最少也要等力气恢复了再继续向城市里进发。

她也真是搞不懂,明明不久前她还看到了冰山,怎么现在天气这么热,走了一会儿满身的汗。

汗水混合着海水浸在衣服的纤维中,紧紧地贴着皮肤非常难受。

巡视一圈后,颜昙靠着墙壁坐在泄气的泳圈上,从意识领地中掏出几根巧克力威化,三两下就塞进了嘴里,甜腻腻的味道代表着高热量,是现在这种情况的首选食物。

她还是很谨慎,把包装袋都装回意识领地。

补充了能量之后,把身上湿哒哒的衣服换下来,再用毛巾蘸取意识领地中干净的水擦拭着身体,直到那种粘腻感消失,才重新穿上一套新衣服。

颜昙在柜台里侧找到两张毯子,随便在地上铺一下,就是个简易地铺。

颜昙躺在毯子上,想着小舅毅然决然离她而去的表情,她不会是个灾星吧,先是父母,再是赢真,现在是小舅,每一个和她亲近的人最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幸好那个善良的小男孩走了,不然也可能被她身上那股晦气劲染上。

大量碳水的摄入会让人感到困倦,颜昙在一次又一次的自我怀疑中陷入了沉睡。

……

“霹,啪啦。”

一阵阵木材燃烧的爆破声吵醒了颜昙,她不是在海边吗,怎么会有火堆。

强忍着困意睁开了眼睛,那扇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开了,门外天色已经暗了下去,火堆正好位于房门外侧,男孩坐在火堆边不紧不慢地向里填着柴火。

是那个帮她敷草药的男孩,他不是已经离开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小孩哥?小朋友?”

男孩看她已经清醒,端着同样装满绿色粘液的贝壳走了进来,这次他没有等颜昙叫住他,而是直接上前帮她把手臂上的药换了下来。

之前有些发言的伤口已经消肿,深处受挫组织也有些发蔫,不像之前那样,红得妖艳瘆人。

“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抬头望着颜昙,纯真的眼睛黑得发亮,就算外表再邋遢也盖不住那种天真的孩童气息。

“我叫,首互。”

颜昙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生怕碰疼了自己的伤口,

“你为什么帮我?”

首互停顿了动作,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淡淡地开口道,

“因为你帮过我,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颜昙对这个名字一点印象也没有,也不记得自己帮助过什么失学儿童,天灾之前她就是个普通人,只有集体号召捐款时她才会捐一些钱,除此之外,她和帮助他人基本搭不上边。

察觉到了颜昙的困惑,首互解释道,

“在沙漠里,是你把药洒进水里,我看到了,喝完药之后我才把体内的寄生虫排了出去,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沙漠,好像已经过去很久了,又好像是昨天才发生过的事情。

她把给动物吃的排虫药洒进了大锅水里,当时她只是想着试一试,毕竟那点剂量也不确定会不会有用。

没想到她的举动竟然会被一个小孩看见,还被他当成了救命恩人。

而沙漠边防队当时实施的是男女分住,她根本记不得不相干人的面貌,所以才对首互一点印象也没有。

“和你一起的另一个姐姐呢?”

颜昙低下了头,和赢真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像是电影一样在她脑海里重现。

“她死了。”

首互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惭愧地结束了话题,敷好草药后,他又走出去在火堆上忙活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首互拿着一根穿满贝肉的木棍走了进来。

贝肉很新鲜,一看就是刚从贝壳上剃下来的,拿进来的时候还在滴着汁水。

颜昙指着自己,一脸疑问,这是给她的?小孩管她换药还管她吃?

她对首互的防备心早就已经放下了,如果他想害她,完全可以趁她昏迷的时候杀了她,或者在她刚苏醒的时候趁虚而入。

而那个救命恩人的故事她也信了个大概,至少可以确定首互确确实实和她在边防营地里生活过一段时间。

她没有推辞,接过那串贝肉,一口一口地品尝起来。

“我当时没有刻意救你的意思,你也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谢谢你帮我换药,今晚过后我会离开,我们桥归桥路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