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关于水的猜想很快引起了另一个男人的共识。
两个人急于将自己得出的结论公之于众,遇到一个准备跟边防队员集合的人就跑过去告知。
“你别去,这水有问题,不能喝。”
折腾了半天,群众们发现只有两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发了烧,其他同样喝了水的人并没有出现任何不适。
被拦住的众人试图让两个男人冷静下来。
“什么水有问题,小孩子肠道脆弱,今天取回来水把水烧开了再喝就好了。”
“就是,别人也喝了,大家都没事,别这么玻璃心,现在没水喝大家都得死,我们成年人直接喝就行了。”
众多的排斥声让男人逐渐恢复了理智,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自己和妻子也喝了水但没有发生任何事。
男人灰溜溜地放下阻止他人的手,转身回到宿舍内,叮嘱自己妻子照顾好孩子,多休息一阵子就好了,他还是要去取水。
他们说得对,现在没水喝就等于死。
装好背包的男人着急忙慌地跑向办公楼前,和众人汇合。
颜昙和赢真站在人群之中,用衣服包裹住头和脸的下半部,只留出一双眼睛。
很多昨天去过的人也意识到了紫外线的强度,和他们用着一样的方法,用破布做了一个简易的包头巾。
今天的取水队伍明显对于昨天,很多昨天躲在宿舍说风凉话的家庭倾巢出动,全家都出来背水,其中不乏有超过六十岁的老人。
早晨八点,樊队长走出办公楼。
队伍里出现了几个不合适的老弱病残,樊队长并没有劝退他们,只是在出发前又一次强调了自己安全自己负责的规矩。
倒是多杰,贴心地提醒几个大妈大爷,出外勤的强度远远大于他们的身体承受能力。
“这小伙子,心肠怎么这么歹毒!”
“就是,眼睁睁看着我们渴死吗?”
“不让我们去取水难道你给我们带回来吗?”
几个上了岁数嘴皮子功夫了得的人围在多杰左右,吵吵着让多杰给他们解决问题。
多杰像一个无助的羊羔,不知所措,没有人知道多亏了他,其他群众才有机会一起去绿洲取水采摘果子。
多杰向樊队长投去求救的眼神,但并没有得到回应。
多杰以为是樊队长没有看到,其实这一切被樊队长尽收眼底,他没有任何作为是因为他再也不想把自己放在那个被动的地位,至于多杰,他只能说还是太年轻。
直到樊队长发出出发的指令,多杰才得以逃脱,跑到队伍前面开始带路。
他不明白,自己明明是好心,平时对待他们也是尽心尽责,为什么要翻脸不认人。
难道是他做错了什么,让这些大爷大妈们对他恶语相向。
上午九点,为了照顾群众中的大多数人,整个队伍已经放慢了速度,但几个老年人还是跟不上人流。
“诶呦,我这一把老骨头真是作孽啊,要交代在这里了。”
老太太在自己儿子的搀扶下还勉强跟得上大家的速度,但身后的一个老头子伴随着一声闷响大头超前栽进了黄沙之中。
“爸!”
男人急忙上前查看老头的情况,双眼紧闭,没有意识。
男人想让樊队长帮忙把自己的父亲送回营地却遭到了樊队长的拒绝。
男人义愤填膺质问着樊队长,
“凭什么?你要害死我爸吗?”
“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说过了,出来后要对自己的生命安全负责。”
说罢,樊队长迈着大步继续向绿洲的方向走去。
看热闹的群众也跟着大队伍的步伐,大家都分得清目前的刚需是什么,没有人留下来帮忙。
男人看了眼面前的父亲,又想到了营地里嘴皮溃烂的妻子和女儿,咬了咬牙,转身追上了前往绿洲的队伍。
不是他不救自己的父亲,是他一个人做不到,即使他费劲力气回到了营地,也没有办法挽救,况且自己不止这一个亲人。
要怪就怪这无情的天灾吧,或者赖樊队长,反正跟他这个大孝子没有关系,心里找到了开脱的理由,男人也逐渐放下了负担,像个没事人一样跟在队伍的最后。
他的父亲在高达四十度的干燥沙漠中逐渐失去了生机。
一行人走走停停终于在下午两点左右来到绿洲,第一次来的人都漏出了相同的表情,然而已经是第二次到来的人已经展开自己带的容器开始灌装湖水,抢摘果子。
发觉自己周边果子都被摘完的人也赶紧投入进来,一群人像是害虫过境,几颗浆果树都被薅秃了。
所有人都在尽可能地把自己灌个水饱,这样的话带回去的水就能全部给自己家人喝了。
颜昙还是重复着灌水换水的动作,打发了赢真去一边摘浆果,自己把这些湖水换成意识领地中的矿泉水。
她是真不敢喝这一滩突然出现的死水,期间赢真想直接喝湖里的水都被颜昙拒绝,理由是容易弄脏衣服,不舒服,还是用瓶子喝好一点。
和前一天一样,一行人刚补充完物资就被叫走赶回营地,但并没有人有怨言,大家都想尽快回去给家人分享今天的收获。
这次比昨天抵达营地还要晚,昨天吃过一次亏的人都随身带了厚衣服,那些第一次参与取水的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套上外套,心里暗暗想着明天也要带一件厚衣服。
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宿舍,看着亲人喝着水,吃着果子,心里欣慰得很。
今早叫嚣着水有问题的男人本以为昨晚的一切就是一场乌龙,自己儿子应该已经没事了今晚只要把水煮沸了就好了。
男人推开门放下自己装满六瓶水的背包,看到的确实满脸焦急的妻子。
顺着妻子委屈的表情,他看到了那个躺在床上丝毫没有好转的孩子。
男孩虽然已经不发烧了,但血液流通快的地方像是胸前,腋下,脖子,长满了小小的红色疙瘩,红色突起附近的皮肤也变得粉红,极其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