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芳掐着点，在下工的第一时间往会计家走去。
她走之前也纠结过。
相比于会计，大队长才是真正抓住知青命脉的存在，可之前的做法真正害到的是赵莲莲。
要是她先去大队长家，难免会引起会计家的反感。
到时候大队长为了大队干部的和谐，对她也会有意见，这赔礼还真不一定会收。
只有先去会计家，把那边安抚好，再去大队长家，才能显示出她的诚意。
正赶上下工，村民都见到她拎着东西往村中心走，哪能猜不出来。
好信儿的也不累了，互相打个眼色，就跟了上去。
也有顺路回家的，瞧上一眼也正常。
秦芳本来就想要这个效果，当然不会说什么，不过脸上还是露出些微尴尬。
到地方后，深呼吸了好几次，紧张忐忑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才挂上笑进院子。
洛梨三人刚好过来，路上听说了秦芳的去向，她们也没在吴水生家那停留，就直接过来了。
会计家的房子是砖瓦房，院墙是土坯垒起来的，不高，踮着脚就能看到里面。
三人站在临近屋子那边，这样里面说话能听的清。
院子里也有人进去，都是平日跟会计媳妇关系好的婶子。
随便找个理由，会计媳妇也没把人拒之门外的道理。
秦芳看这么多人，有些无措，微微垂头不看别人，鼓起勇气开口。
“婶子，我是来赔礼的，莲莲在家么？我想当面和她道歉”
会计媳妇翻了个白眼：“可得了吧，我家莲莲受不起，拿着你的东西赶紧走”
她没骂人就已经算是好的了。
要不是看热闹的多，在人进来的时候，她就拿扫帚把人赶出去了。
秦芳眼眶都红了，倔强的不肯掉眼泪。
“婶子，因为我的原因让莲莲受到无妄之灾，这是我的错，
我知道，就算我不是故意的，伤害已经造成，我说再多都没用，
可我真的感觉很抱歉，不做点什么我良心过不去，
不管莲莲原不原谅我，我都必须赔罪，
婶子，你让我见见她好么？我给你跪下了”
说着扑通一声，跪的干脆，一点没装假，听着都疼。
会计媳妇赶紧闪一边，脸一阵青红：“咋滴，你这是逼我家呢？”
秦芳慌乱的摆手：“不是，我不是，我就是……就是……”
“娘”，赵莲莲从屋里出来，面无表情看向秦芳。
“你说你不是故意的，行，我就当你不是故意的，
你把我认错这件事我不追究了，那周跃华的事呢？
你别告诉我，周跃华给你东西吃的时候，你不知道那是我给的，
啊，不对，你都不认识我，当然不知道是我给的，
那你也该知道，那是其他姑娘给他的，
一个姑娘家给他那么多好东西，为了什么？你是傻子嘛？会不知道？
既然知道，你还心安理得吃那些东西？是把我当傻子么？
呵，就你那点心思，真以为能瞒过所有人？”
秦芳摇着头，眼泪顺着眼角落下：“不是的，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我要是知道，一定不会要的”
赵莲莲都要被气笑了：“你不知道？
别人给你东西，你明明知道他没做，你就心安理得的吃？问都不问一句？
你看看周围的婶子，有一个信你的么”
“我……”，秦芳委屈的不行，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一时说不出话。
在大门外的周跃华都心疼死了，扒开人群冲了进去。
“有什么话你冲我来，小芳什么都不知道，她问的时候是我不告诉她的，她根本不知道那些东西是你给的”
赵莲莲一脸看智障的表情：“我是不是太给你脸了，还冲你来？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我以前还真是瞎了眼，怎么看上你这么个蠢货，
你信不信，整个知青院都知道东西是我给的，她会不知道？
在你眼里，她无辜，她善良，她千好万好，那也只是在你眼里，
我看啊，她可是有心机的很”
“我不许你这么说小芳”，周跃华怒吼。
或许连他都不知道，他到底是相信秦芳，还是不想承认自己蠢。
眼看事态越来越控制不住，秦芳拉拉他的袖子。
“周大哥，你别说了，是我的错，是我不好，一切都怪我”
她起身将东西放到赵莲莲旁边的桌子上。
“你不想原谅我，我理解，我也不奢求你能原谅，
这是我的赔礼，让你受苦，这本就是我该赔的，你收好，
不管你信不信，你和周大哥的事，我真的不太了解，
我一直在生病，根本没精力了解这些，但是我还是要说……”
她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她这一举动，让一些心软的人开始动摇，或许，她是真不知道呢。
会计媳妇沉下脸，不得不说，这个知青有两把刷子。
让自己处于弱势一方，必定会引起同情，这样到显得她们没人情味儿了。
“怎么回事？都围在我家干啥？”，赵卫国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所有人都让开一条路，同时七嘴八舌把事情说了。
赵卫国看向秦芳，没多问，也没多说，直接下逐客令。
“东西放下，你可以走了，我们累一天，还要做饭吃饭，就不留你了”
秦芳张张嘴，人家不接招，她总不能还赖在这。
心底闪过一丝不甘，这个结果跟她想的不一样。
在她想来，要么会计不收东西，她扮可怜，让大队村民同情她，以后也能少点针对。
要么会计收东西，明面上原谅了她，以后就不能再用这件事找她麻烦。
可万万没想到，东西会计收了，态度却模棱两可。
没说原谅她，也没说不原谅她，还让她没办法继续留下来。
不然就是不顾人家劳累，死皮赖脸让别人原谅，反倒会让村民反感，两边捞不着好。
村民的态度也不明了，没达到同情她的地步，更多是看热闹，这让她怎么甘心。
抱着最后一丝挣扎，她再次深深鞠了一躬：“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等说完，赵卫国摆摆手：“你只要不再来，就不会添麻烦，
好啦，都散了吧，干一天活也不嫌累，这点事也值得看？散了散了”
说着使了个眼色，直接往屋里走。
会计媳妇哪会不懂，拎起东西，拉上赵莲莲就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