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加岩羞得不知道该怎么办，脑袋有些空白。
自己怎么就跟着喊小姑了啊？
而且，他还说以后都是一家人什么的……
羞死了。
跟牧余对视片刻，刚刚还只是脸红，现在耳根也开始发烫。
“我，我是说。”牧余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狡辩，同时害怕代价再次触发，有些不敢继续开口。
见场面就要僵住，小姑说话了。
“好了好了，牧余你怎么能和女同学开这种玩笑？太顽皮了。”像是教育小孩子一样，拍了他一下。
“你别听她的，坐坐，别站着了。”
蔡加岩坐下，低着头吃饭，时不时偷看一下旁边的牧余。
还得是小姑，被代价坑了以后，也用不着牧余继续说场面话互相介绍了。
小姑熟练又不突兀地在散聊中问了蔡加岩名字和住址，一会方便送她回去。
“云苑路啊，倒是和牧余顺路。”
“阿姨，不用麻烦了，我坐地铁回去就好。”
“我和你舅舅说好的，我得把你送到家才放心。”
“那，麻烦了。”虽然麻烦别人，但蔡加岩也不再推辞了，一直推辞太矫情。
“对不起啊，刚刚我开玩笑的，你别放心上。”牧余摆出低姿态，一边给她夹菜一边道歉。
“没关系的。”
【男孩子嘛，都顽皮些。】
【但，只是开玩笑吗？】
连蔡加岩自己都没察觉到，听到‘开玩笑’三个字时，她心里竟然有一丝失落。
牧余处理得很合适，没有让气氛尴尬，中途他还不顾蔡加岩反对，去加了一些菜。
“真的不用了。”蔡加岩迫不得已捂住了碗。
刚刚分神一会的功夫，牧余已经借着‘别害羞，多吃点，怎么不夹菜啊’之类的说辞给她夹了满满一大碗。
她是真的已经吃饱了，而且还有满满一大碗。
虽然都是爱吃的菜，但真的要吃不下了。
大晚上还吃这么撑，肯定会长胖的。
胖？
牧余回忆里，她就没胖起来过。
至于为什么都是她喜欢吃的菜，老夫老妻有什么不清楚的。
“都说了别客气，你多吃一点，一直不见你夹菜，那你自己来啊。”见她捂住了碗，牧余才罢休。
有没有可能不夹菜是因为饱了？
由于刚刚小插曲之后的闲聊，牧耀兰倒是重新审视起了自己的侄子。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开那样的玩笑，但是刚刚他处理事情的方式倒是很老练。
既没有让场面很尴尬，也完成了道歉，蔡加岩也因为牧余不断的互动渐渐放开了些。
这和自己印象里的牧余很不一样啊，只是两星期不见，一个人的变化能有那么大吗？
答案是否定的。
难道以前他的腼腆内向，都是装的？
“小姑，你尝尝这个，这个是盘云区这边特有的。”牧余给小姑夹菜，赶紧打断她的猜想。
蔓越莓看来是完完全全遗传了小姑，这哪是猜？都快开上帝视角了，认真起来什么细节都瞒不过她们。
想到这里，看了眼梅悦蔓。
她也伸出碗，轻轻咬着筷子头，表情很微妙，一副‘哥哥，我也要’的表情。
牧余不情愿地给她也夹了些。
从刚刚开始梅悦蔓就一直是这个死出。
12岁的脸上出现了不应该有的姨母笑，还有一副‘终于被我发现了’的得意。
我哥好大胆啊，这也算是见家里人了吧？
然后看向蔡加岩。
内心恭恭敬敬：嫂子好。
“咳咳咳。”正在喝水的牧余被呛到，侧开脸咳嗽。
“没事吧？”
接过蔡加岩递来的纸，擦了擦。
刚刚突然一句‘嫂子好’真的让人绷不住。
【好甜好甜。】
牧余看着嘴角快要抑制不住的蔓越莓，无奈摇摇头。
果然，什么样的人眼里就都是什么。
有的没的聊了一会。
看着大家都停下了筷子。
“吃饱了就走吧。”
牧耀兰去前台结账，三小只则先出去了。
“已经结过了？”老板娘说已经结过了。
本来以为是王建军，结果老板娘说是那个高高的男生。
在熟悉的沃尔沃S80旁边等了一会，小姑才出来。
梅悦蔓很上道地坐到副驾驶，让牧余和蔡加岩两人坐在后排。
但令她有些失望的是，为什么两人中间还隔着一个人的距离啊？
这种时候，车内昏暗，不是应该她累了，不知不觉睡着，轻轻靠在他肩上的剧情吗？
现在这样真没意思。
梅悦蔓放弃偷看，坐正身子，系上安全带。
“加岩，是云苑路那个地铁口吗？一会到了你说一下。”
听到小姑问话，蔡加岩赶紧答是。
小姑觉得这个女孩有些胆小，从刚刚吃饭开始就一直有些害怕，即使牧余让她放松了一些，但还是太……
一时想不到适合的词形容她的拘谨。
“对不起，真是麻烦你了。”蔡加岩低着头，紧张的小手轻捻着衣角。
“麻烦什么，送牧余回去也是从那里过。”
对了，小心翼翼。
她太小心翼翼了。
小姑想到了合适的词。
她也是第一次见到浑身透露着小心翼翼的人，不是说做事情多小心翼翼，而是整个人都小心翼翼。
从后视镜里看到蔡加岩，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总感觉有些不是滋味。
到底是在什么样的环境，才会让这样一个女孩变得如此的小心翼翼？
车子启动，慢慢汇入主道。
牧余也开始注意到蔡加岩的表情，确实有一种小姑说的感觉。
虽然他现在比小姑还多四十多年的人生阅历，但是他还是无法像小姑一样，做到对内心情感如此细腻的洞察。
有些人不是你多活一世就能比得上的。
人与人的差距，比人与猪的差距还要大。
静静看着蔡加岩，牧余开始认真倾听她的心声，想进一步了解她。
毕竟也是抱着这个目的才开启的超能力。
倾听片刻，他的表情逐渐变得古怪。
如果不是一直听得到梅悦蔓叽叽喳喳地在心里发癫，他都怀疑读心术是不是失灵了。
听不到，什么都听不到。
也就是说。
她，什么都没想。
但为什么会是这副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