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思齐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最近半个月,她把这人世间人情冷暖经了个透。
爸爸出事后,以前和人家不来往的亲戚都跑去向人家借钱了,弄得好多邻居亲戚都开始有意躲他们娘俩。
也能体谅亲戚邻居的做法,她爸本来就欠人家钱,现在又跑去借,他爸都进了监狱了,亲戚邻居一看将来指望不上了,当然就没人借了。
另外了,这个年代家里余粮很多,就是手里没几个现钱。
晚上,无意间遇到奕帆,看见奕帆付账时,夹包里有很多钱,她就试着碰碰运气,没想到对方真的答应了。
她确实没有撒谎,初中到现在一直暗恋着奕帆,只是奕帆不搭理她,整天和秦丹丹黏在一起。
爱一个人,就会关心他的一切。
她对奕帆性格爱好,吃穿住行,了如指掌。
所以才会在危难时,出于本能喊出奕帆的名字。
可是奕帆可能光知道她的名字,作为一个追求者,就是这么可悲,你了解对方的一切,有时候你也想让对方给予你回应,可是对方却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吴思齐每次看到陈奕帆和秦丹丹在一起就来气,就想上去损几句。
也许这就小女孩表达爱的方式吧
前几天袁龙龙来找他,让他打听一下奕帆的消息。
她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她本来是这样计划的等袁龙龙和奕帆打起来。
她在从中调和,这样奕帆就欠她一个人情,没想到计划没有变化快。
亦帆直接把袁家兄弟打进医院,
又误会她,打了她,她想这次真的误会解不开了。
后来听说袁家兄弟在医院,又被奕帆打了一顿,闺蜜又把她被打消息告诉她家人,她心里更加害怕,这次误会算是彻底解不开了。
同时,她又在心里沾沾自喜,果然是她看重的男人,永远都是那么猛,那么的高傲。
今晚,受到欺辱,她本打算像她父亲一样,和领班,还有那个摸她客人同归于尽时。
在恍惚之中,忽然看到了那个冷酷的面庞,她以为自己快要死了,产生了幻觉。
出于本能,她叫出他的名字,她没想过他帮自己,只是想在同归于尽之前,在叫一次他。
最后没想到那个冷酷男人的一句话,吓的领班放过了她。
她立刻意识到这个男人,已不再是他认识的那个男人了,他像抓住救命稻草,死缠烂打抓着那个外冷内热的男人不放。
最后,在她快要崩溃时,那个男人答应了他。
第二天早晨,还没到八点,夏备战就带着钱去见吴思齐。
吴思齐的妈妈,还是有点不信,但是她也没有其他办法。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跟着女儿糊里糊涂的来到医院。
她看见一个站的笔直的年轻人,手里提着东西,在等着他们,
这不是陈奕帆啊,陈奕帆她见过,前几天还发生过矛盾啊。
“哥,奕帆人了?”吴思齐问道。
“老板,人没来,让我带你去把这件事处理了。”夏备战不冷不热的说道。
吴思齐有点小失望。
“这是我妈。”吴思齐介绍道。
夏备战只是出于礼貌点了点头。
吴妈满肚子疑问,这么大一笔钱,陈奕帆竟然没来,只是派了一个手下过来,但是她也不敢多问,害怕把事情搞砸了。
“你先上去看一下病房内的情况,记住千万别惊动对方。”夏备战对吴思齐叮嘱道。
吴思齐以前也没经过这种事,心里万分紧张,但是为了父亲,她强装镇静。
她来到三楼外科,护士值班台问道:“姐,水泥厂的胡广元厂长住那间病房?”
护士在忙着交接班,不耐烦的指了指北侧一间病房。
吴思齐超着护士指的房间走去,她刚想趴在门上的玻璃窗上,看看里面的情况。
忽然门打开了,吓了她一跳。
开门的正是胡广元,胡广元被一个中年妇女搀扶着去换药。
胡广元斜着偷瞄她,被中年妇女斜瞪了一眼,拉走了。
好险啊,她认识胡广元,胡广元不认识她。
吴思齐赶紧假装上厕所溜走了。
“胡广元去换药了,石料厂老板,我没看见。”吴思齐向夏备战汇报道。
“这个你待会提上,上去以后你们两个尽量不要说话,由我和他们谈。”夏备战把手中水果和副食递给了吴思齐。
夏备战示意吴妈走在前面,敲响胡广元的病房门。
“进来。”里面传来威严的声音。
吴妈领着夏备战他们走了进去。
胡广元临床躺着的是石料厂老板。
胡广元认识吴妈,他恶狠狠的盯着吴妈,并狐疑扫视了一下后面的夏备战。
夏备战面如寂水,没有任何波动。
吴妈率先打破僵局,带着哭腔说道:“胡厂长对不起啊,我们家老吴对不起你啊,我带着孩子给你道歉来了。”
人不能貌相,更不能小瞧一个农村妇女的演技,在切身利益面前,她马上能给你化身影帝。
胡厂长并为此动容,还是一间不屑的盯着他们。
吴妈接过吴思齐手中的东西,放在胡厂长身前的柜子上说道:“胡大哥,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家老吴吧。只要老吴能出来,我给您做牛做马。”
胡广元终于按耐不住了,转头玩味的看着吴妈说道:“你说你们老吴还是个人嘛,简直比畜牲还畜牲。我给他介绍活,他反过来这样对待我。
身上伤都是轻的,关键我这个面子放不下嘛,我在咱们洛山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让我以后怎么出去见人。”
话有三说,巧者为妙。这胡广元也是把“诡辩”能力演艺到极致了。
吴妈已经接不住了,彻底乱了方寸,胡言乱语道:“老吴大哥,对不住啊,我们家老吴就是个畜牲,他抛下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活啊。”
夏备战一看在这样下去,这娘俩还不超着胡广元挖好的坑,方向走去,赶紧上前说道:“胡厂长,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老吴一家孤儿寡母的,也挺可怜的,您看能不能坐下来把事情说和说和。”
胡厂长满脸怒意的看向了夏备战。
这是哪里跑来的搅屎棍,把他的计划全打乱了。
胡厂长以前见过吴妈一次,就对他的丰腴身材,难以忘怀。
今天一见,更是色心大起,想着先把吴妈哄骗上床,等日后慢慢安抚。
至于吴爸,想都别想再出来,出来了还不碍眼。
在胡厂长的认知中,女人都是无根的主,只要好吃好穿的供着,跟谁都一样。
吴妈刚才被他三言两语吓得,哭的梨花带雨,已经沦陷。
如果不是这儿有人,他顺势抱在怀里一番安慰,当场就能拿下。
可是偏偏有个搅屎棍,坏了他的好事。
胡厂长有点愠怒的看着夏备战,他不知道夏备战的底细,所以也不敢当场发飙。
夏备战谨记亦帆指示,只是来谈事,能谈妥最好,谈不妥也不要把事闹僵了。
所以他也不管胡厂长什么表情,仍然淡定说道:“胡广厂,你看事情既然发生了,咱们坐下来,能不能谈谈。”
胡厂长心说,我他妈在乎那点医药费,我要的是面子。
“谈,怎么个谈?”胡厂长不屑说道。
夏备战根本没注意胡厂长的表情变化,还在自顾自得说道:“医药费、误工费、营养费等等,我们都出。另外,你还需要什么补偿尽管提。”
还没等胡厂长发话,躺在旁边的石料厂老板吼道:“滚、滚,在不滚,我让人打断你的腿。”
有时候你不得不服,人生命力的强大,这才短短半个月,石料厂老板被玻璃碴子扎伤的嘴就能说话了。
同时,你又不不得不服,人的忘形之大。
十几天之前,他就扬言要打断别人的腿,结果被别人扎进了医院,现在还躺在床上
嘴巴刚能说了,他又在放狠话。
夏备战谨记亦帆指示,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咆哮的石料厂老板。
胡厂长这边就比较老阴比,一字一顿的说道:“想让我们和解也可以,每人给我们拿两万五过来。”
夏备战知道这事没法谈了,其实,真的每人两万五,也能接受这个赔偿额度。
不过“两万五”放在我们这儿是骂人的意思。
既然事情没了转机,只能走了,吴妈还在乞求,被夏备战用手强行拖走了。
到了病房门口,夏备战转过头来对石料厂老板淡淡的说道:“忘了告诉你,一个月前,就在这间病房,我打断了袁家兄弟的双腿。”
石料厂老板嚣张的脸,瞬间变的恐慌。
等夏备战走后,石料厂老板赶紧问道:“这人是谁啊?”
胡厂长虽然心里也慌的一批,但是表面镇静的说道:“管他是谁,如果敢替吴家出头,我让他把牢底坐穿。”
石料厂老板这才稍微放下心来,转头说道:“你甭说,姓吴的女儿长的还挺漂亮的。”
“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胡厂长看着这个色迷心窍的猪队友说道。
我以为钱给了,事情很容易就解决了。没想到在九点的时候,夏备战打来电话说:“对方要加钱。”
“加多少?”我问道。
“每个人都要两万五。”夏备战回道。
我一听冷笑了起来,让夏备战先回来。
在我们这儿不管是两千五,还是两万五,都有二百五的意思。
对方就没想过和解,纯粹在玩我们。
今天给个两万五,明天还会要个两万五。
夏备战回来了,后面还跟着吴思齐,吴思齐面容憔悴,但是精神看起来好多了。
“我妈想上来亲自道谢,我害怕你生气,让她在楼底等着。”吴思齐忐忑征求我的意见。
“让她上来吧,正好有要事商量。”我说道。
吴思齐妈妈仍然留着小波浪,但是没有第一次见我时的戾气了,只剩下卑微了。
“大家都坐吧,事情你们都看到了,我直接说我的想法,和胡厂长直接和解这条路是走不通了,所以我打算找上面的人,解决这件事。
但是费用我大概算了一下,得五万左右。如果你们同意,就写个借条,利息就按银行现在的利息2.4来算。”
一口气说完这些,我就在没说,静等答复。
吴思齐的妈妈很为难,吴思齐这时候倒是放开了,一把抓起茶几的纸和笔,写了起来。
“吴思齐,这个借条应该由你妈来打。”我提醒道。
吴思齐的妈妈左右为难,吴思齐一把将笔和纸,塞进妈妈怀里,气愤的说道:“妈,还在犹豫什么,你想害死爸爸。再不快点,等判决下来就来不及了。”
我没想到这个平时任性娇蛮的女孩,这时候倒挺有主见。
吴妈在吴思齐威逼下,最终还是写了一个五万元的借条。
吴妈惴惴不安的走在回家的路上,最后还是没忍住,担忧的问道:“思齐,你怎么这么傻了,都不考虑一下再说。假如被骗了怎么办。”
“你说谁骗咱俩,是奕帆嘛,我倒是希望人家骗我一次,可人家压根就看不上我。”吴思齐没好气的说道。
吴思齐母女俩走后,我给夏夏打了个电话,让她找一个精通财务的审计,下午给我派过来。
“备战,你现在去水泥厂,看看里面是什么情况。”我叮嘱道。
没到午饭时间,夏夏找的审计人员就来了,我让他直接去住电力宾馆,明天在过来工作。
下午,夏备战回来了,向我报告说:“水泥现在已经关门了,就剩一个看门大爷守着厂子。”
“备战,你现在就休息,晚上我们去水泥厂走一圈。”我叮嘱道。
到了凌晨两点多,我俩身穿防风衣,头戴长舌帽,口上还带个口罩。
驾车来到了水泥厂附近。把车放在离水泥厂不远处的隐蔽处。
工厂的墙壁已经破败不堪,随处可见的裂缝和脱落的油漆,让人不禁感叹时间的无情。
裸露在外面锈迹斑斑的机器和满地的废弃物,让整个工厂显得阴森可怖。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气味,伴随着干冷的雪粒,让人感到一片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