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开会,开始姓朱的表扬自己前段时间工作表现突出,他还感觉姓朱挺识相,“挨打了就学会立正”,以后就让梁启伟不要再找姓朱的麻烦。
可是话锋一转,却把自己贬到了鸟不拉屎的地方。
贬就贬吧,还来个先扬后贬,最可气是他像一个傻瓜,还举起了手。
“姓朱的,姓高的,你俩给我等着。你俩不是要整我嘛,那就别怪我不客气,看谁整的过谁。”他心里越想越气,越气越激动。
连忙把自己的委屈,向哥哥说了一遍,并把姓高的家里情况说了一遍。
哥哥听完,没说什么,过了半分钟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今天算是和郭副乡长彻底闹掰了,连起码的面子工程都没必要做了。
他虽然走了,但是会议还得继续。
朱书记快刀斩乱麻,把所有事项都敲定,赶紧命人去县城报送文件。
下午,二哥给我介绍的保卫人员到了。
来的是几个样貌很平庸,但是身体很敦实的小伙。
六个人站哪儿,就像六杆标枪。
大家互相介绍了一番,领头的叫谢振宏和郑备战。
“夏夏,你去带他们把吃住的地方了解一下。还有把旧军装脱了,换上便装。”我对旁边夏夏说道。
夏夏安排他们的食宿了。
“不好了,不好了陈总。”高乡长从远处一直跑过来,边跑,边叫我。
“老高哥,慢点什么事,这么着急啊”我对着上气不接下气的高乡长说道。
“我弟弟出事了。”高乡长气喘吁吁,在我焦急的等待中说出了这句话。
“你弟弟怎么啦?”我话还没说完,高乡长就拉着我往路边走去。
“郭县长带人来抓我弟弟和弟媳。”高乡长边拉我,边说。
“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一把年纪用的着这么慌张。”我在心里不爽道。
虽然心里不爽,但是嘴上却安慰道:“老高哥,别着急,你弟弟犯啥事。”
“我弟弟也没犯啥事,就是果林特产税没缴完。”老高说道。
“我还以为多大事,没缴,那就现在缴吧。”我有点不爽。
“你弟弟欠多少钱?”我问道。
“就三百多。”老高答道。
我心里更不爽了。老高看出了我的不耐烦赶紧解释道。
“我弟弟的事都是次要的,他们要抓我弟媳去做流产。”老高焦急的说道。
我和老高边跑边说,我也大概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中午,老高他们一伙把郭县长的弟弟发配到农场去了。
下午郭县长就带人来帮老高的弟弟。
老高的弟弟,其实根本就没犯什么事,就是拖欠了点农林特产税。
在这个年代拖欠税款,太正常不过了。
谁家没欠税款,都不好意思出去说。
税款的种类五花八门:农业税、农林特产税、教育集资、公路集资、统筹提留、等等。
高乡长的弟弟欠的就是上面的农林特产税。
他在梯田里种了一些柿子树,柿子卖了一千多,税款就要缴300多,所以一直拖着没缴。
有些人会说你这不是瞎扯嘛,果子卖了1000多,税款就要300多,一年下来连劳务费都包不住。
我还真没瞎扯,我还见过一个比这更夸张事。
有一年,腊月二十三。我家邻居正在杀猪,一群孩子围在跟前,等猪膀胱(俗称猪尿泡)。
孩子用猪膀胱做成一个足球,互相踢着玩耍。
正当孩子们焦急的等待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来。
“陈老三,你杀猪税缴了嘛,你就偷摸着杀。”来人是组里的小队长。
“吆,是队长大人过来了,你先坐,等我把毛刮干净了,再给你发烟。”我邻居陈老三,把队长的话,没当一回事。
“谁喜欢抽你的臭烟了。我问你为什么不缴税。”队长暴喝道,明显觉得陈老三没把他当回事。
陈老三这时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放下手中刮毛刀,转头对队长说:“我还没听说过,杀猪还要缴税。”
“对,杀猪也需要缴税,缴的是屠宰税。”队长旁边的村会计说道。
“缴多少钱?”陈老三的老婆怯弱弱的问道。
“五块”队长扎起五根手指,在空中摇了摇。
“人家都都收三块,你凭啥收我五块。”陈老三本想息事宁人,给把税缴了去,结果没想到税涨了。
“别人收三块,是因为别人提前缴了,你收五块是因为你提前没缴,多收你那两块钱,属于滞纳金。”队长用半生不熟的税务常识,得意洋洋的说着。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陈老三气愤的说道。
“你他妈的这烂命,也也值不了五块钱。”队长上去“啪”的一声给陈老三一个耳光。嘴里骂骂咧咧道:“敢跟我耍横,你娃还没有那么大本事。”
马老三被打的头冒金星,抓起地上的剔骨刀就像队长扎起,被众人拦下了。
众人赶紧规劝,“队长就算吧,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待会给你那点猪下水”。
众人不劝还好,一劝,队长就像脱缰的疯狗。
把头往前伸出去,对着陈老三吼道:“来,来往这扎,不扎你是我孙子。”
本来平息怒火的陈老三,被这一激,直接用剔骨刀把队长脖子扎了个透心凉。
队长当场毙命,陈老人一看自己杀了人,也扔下刀,逃命去了。
陈老三玩了一把狠的,却把几个孩子害惨了,小学没毕业,就辍学了。
也把我害惨了,队长被杀后,队长的族人把陈老三家砸了个稀巴烂,陈老三家人躲到外面去了。
陈老三家成了远近闻名的鬼宅,我一到晚上就吓不敢出去,白天看见染血杀猪台,心里就瘆得慌。
往事如烟,现在谝起来,就当故事给大家听了,小时候却是我的梦魇。
拉回到现实,正在我胡思乱想之际,我和老高哥已经到了他弟弟家门口。
院子没有围墙,外面围了许多看热闹的村民。
老高的弟弟狰狞的挥舞着一根扁担,不让来人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