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不知道许首辅的心中所想,而是在御书房门口焦急不安的等着嘉庆帝的召见。
那小太监此时已经进去通禀了,虽他进去的时间不长,但是于皇后跟曹姑姑而言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御书房内,嘉庆帝听到小太监来报,说是皇后在外头求见。
他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道:“让她进来吧。”
小太监闻言应是,退出去与皇后说了嘉庆帝让她进去之事。
“皇上同意了见您 娘娘您请进去吧。”
皇后闻言,深吸了一口气 ,朝里头走去。
曹姑姑自然不能跟着一起进去,便在原地等着,只是她心里的担忧,怎么也止不住。
她们也不确定,嘉庆帝能不能同意放过平阳侯府,毕竟他对于平阳侯府这个岳家,称不上亲近。
至于对皇后这个嫡妻,从他几个月前将皇后手中的权利夺走来看,显然也没有多少情分在。
其实曹姑姑与皇后心里清楚这一点,但是她们也没有办法了,除了来求嘉庆帝,她们什么都做不了。
皇后进到了御书房,看向坐在桌案前的嘉庆帝,眼前一阵恍惚。
面前的男人穿着一件九色龙纹袍,周身气度不凡,那张脸更是生得丰神俊朗,眉目如剑。
曾经得知自己被先帝赐婚,嫁给他时,她心中不知道有多么欢喜。
他们是夫妻,本该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两人开始渐行渐远,甚至到了如今的这个局面。
“臣妾参见陛下。”皇后的思绪被拉回,朝着嘉庆帝下跪。
“你来见朕是为了平阳侯府的事吧。”这句话,既是疑问,也是肯定。
毕竟皇后这个时候过来为了何事,就是没有脑子的人都能猜得到。
“是。”皇后也没有拐弯抹角,当下便对嘉庆帝说道:“臣妾知晓臣妾父亲与兄长他们做错了事情,但是求陛下您看在我们夫妻多年的情分上,留他们一命。”
皇后说着,朝嘉庆帝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
这个头她磕得十分用力,并没有半分虚假,抬起头时,额头都红了。
嘉庆帝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并没有因为她的举动而有半分心疼。
他淡淡开口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平阳侯父子两人犯的罪责,那想必也该知道,他们犯的罪责有多重。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平阳侯府。 ”
皇后闻言抬头看向嘉庆帝,说道:“那若是今日来求情的,是惠妃呢?陛下会不会网开一面?”
“朕相信,惠妃的娘家人,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嘉庆帝闻言蹙眉看了眼皇后,随后冷声道。
“你是平阳侯的女儿,如今平阳侯府犯下这样的大错,皇后之位自然不能让你这样的罪臣之女来做,你自请辞去皇后之位,朕会网开一面,留你父兄一命。”
听到嘉庆帝的话,皇后的脸上闪过慌乱,她眼中含泪,望向嘉庆帝道:“陛下您要废了臣妾的皇后之位?”
其实平阳侯府出事的时候,她就跟曹姑姑担心过,她会不会受到牵连,但是这会儿从嘉庆帝口中听到时,她还是有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陛下让臣妾自请下堂,是不是要将后位给惠妃那个女人?!”皇后的声音,不由得加大了起来。
当初李家出事,裕王妃都没有受到任何牵连,为何她不行。
毕竟罪不及出嫁女不是么?
前段时间之所以被裕王废去王妃之位,贬为了普通妾室,据传是因为裕王妃故意找江家麻烦,得罪了江家的缘故。
毕竟当初裕王妃在嘉庆帝生辰那日在宫外故意为难江家女眷时,很多人都瞧见了。第二日嘉庆帝就召了裕王进宫,没过几日,裕王便上书奏折,说要废了裕王妃的王妃之位,要说这件事情与裕王妃得罪江家的事情无关,根本没有人相信。
嘉庆帝如今这般喜欢江晚,所以皇后觉得嘉庆帝之所以会要废了自己,肯定是为了江晚。
皇后以前除了暗害了嘉庆帝的子嗣这件错事外,没有其他错处,在后宫的管理上也算尽心 ,故而嘉庆帝看在他们多年的夫妻情分的面上,才没有生出废除王婉妤皇后之位的念头,觉得只要她日后不再犯错,那皇后之位依旧由她来做。
只是谁让皇后自己不老实,为了将辰儿抱养,记在她的名下,连真相都没查清楚,便想要拿江晚是问,这才惹怒了他。
那时的他虽生皇后的气,但是也没有要废了皇后的意思,毕竟废除皇后,对于后宫甚至乃至于朝廷而言,是一件大事,不是他能随意决定的。
皇后固然有错,甚至害死了当初有孕的云姨娘,但是事情隔得太远,再加上所有人都有目共睹他的情况,知晓即使没有皇后做的事情,云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也很大可能保不住。
皇后没有猜错,他之所以会产生废后的心思,是因为江晚,这一点他无法反驳。
但是,若是没有平阳侯府做的那些事情,也不会让他有理由废了王婉妤的皇后之位。
所以她要怪,就怪他们平阳侯府,若是平阳侯府没有犯错,他也不会废了她。
“就算没有惠妃,以平阳侯府犯下的罪责,你也不可能继续在当皇后。”嘉庆帝的语气依旧平淡,没有一丝情绪。
此时的皇后早已红了眼眶,她心里知晓,自己日后,再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身份尊贵的皇后了。
她当了那么多年的皇后,对于这样的结果,自然无法接受,只是不能接受又能如何,平阳侯府的事情已经板上钉钉,她罪臣之女的身份,怕是很快就会被所有人悉知,没有人会站在她这边,为她说话,大家只会认为她的身份不配做这母仪天下的皇后。
虽然皇后此时内心悲伤,但是她还是强忍着泪水,询问面前的嘉庆帝道:“陛下您可说话算,若是臣妾自请辞去皇后之位,您就留臣妾父兄他们一命。”
说起这话时,皇后是哽咽着的,声音都沙哑起来。
嘉庆帝闻言颔首,说道:“朕自然说话算话。”
皇后闻言,收回眼泪,勉强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说道:“那多谢陛下了。”
自从知道皇后暗中下毒,害死了云姨娘和她腹中的孩子,嘉庆帝对于皇后早就没有了任何情义,故而见到皇后这般,自然不会对她产生任何同情。
“若是无事,你且退下吧。”嘉庆帝说道。
皇后闻言,却是没有动作,而是有些痴痴的看着嘉庆帝俊毅的面庞,好似要记住他的模样。
嘉庆帝感觉到她在看着自己,蹙眉望向她,不悦道:“你可还有什么事情?”
皇后闻言,轻咬了下唇,这才缓缓开口,将她一直最想知道的问题说了出来。
“陛下对臣妾,可曾动过半分心?”
左右她都不再是皇后了,所以她又不怕询问嘉庆帝这样的问题。
嘉庆帝闻言,垂眸良久,才回答她道:“未曾。”
他没有说谎,以前他并不知晓什么是喜欢,直到遇到了江晚,他才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听到嘉庆帝的话,皇后眼里的眸光变暗,她早该知道的,他是一个冷情的人,怎么可能会轻易动心,后宫那么多女人,也唯有江晚一个,真正走进了他的心。
对于江晚的幸运,皇后的心中不知道有多羡慕和嫉妒。
嘉庆帝见她不说话,又继续说道:“虽然朕从未爱过你,但是从你嫁给朕时起,朕便把你当成妻子,想要与你好好过日子,尽丈夫的本分。”
虽然皇后是先帝故意赐婚给他的,但是嘉庆帝并没有因此便轻贱于她,而是把她当成妻子对待,对她敬重,给她正妻该有的体面,做到了丈夫应尽的本分。
若不是她当初害死了云姨娘母子,或许他们会是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
听到这话,皇后忍不住回想起他们当初刚成亲时的日子,那时的他们虽算多么恩爱,但是嘉庆帝几乎日日宿在她屋里,对她十分敬重。
想到这,皇后再也抑制不住,伸手捂住了嘴巴,低低啜泣起来。
都怪自己当初一时糊涂,若是自己当初没有走错那一步,或许他们也不会渐行渐远,落到如今的这个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