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刘敖还是一副期待模样望着自己,陈友谅也是无奈了。
难道他说得还不够直白吗?
为避免伤害手下的自尊心,从而导致之后的扮演出错,陈友谅最终还是选择了用回答问题的方式,转移刘敖的注意力。
“那位存在的武功很高,大宗师知道么?”回答了一个问题,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刘敖刚开始还愣了一下,但很快就被‘大宗师’三个字吸引了注意,不敢置信道:“刚刚那位是大宗师?!”
此刻,这位和史火龙有着八九分相似的丑陋汉子,感觉自己仿佛错过了一个亿。
但很快,他又注意到了陈友谅那仿佛......就是看傻子一样的目光,也反应了过来,大宗师怎么会掺和他们的破事儿?
想了想,他又猜测道:“那是大宗师的弟子?”
“算你还不是太笨。”陈友谅叹了口气,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真动了换人的心思,但转念一想,即便是去找李鬼手,想要改头换面也至少需要三个月的恢复时间,又放弃了这个念头。
听到这话,刘敖知道自己是猜对了,可很快,又是一个疑惑涌上心头:“不是,既然是大宗师的弟子,那他刚才要收你为徒你怎么不答应?”
这要是答应了,那岂不就是大宗师的徒孙了?
至于陈友谅刚刚说的‘有师父,所以不方便改投他派’的说法,在他看来就是胡扯。
江湖之中,欺师灭祖的都不在少数,何况只是多拜一个师父?
指不定陈友谅师父一听说自家徒儿成了大宗师的徒孙,也要来攀攀关系。
“你想学武功是因为什么?”陈友谅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
我要是会武功就不会被你抓来当替身......刘敖在心中腹诽一句,却是不敢将这话讲出来,担心被打死。
“学武功还能因为什么,有了武功,当然是去赚大钱,喝大酒,睡花魁娘子......”
刘敖说着自己的人生理想,可声音却在陈友谅那有些怪异的目光中,渐渐弱了下来。
“怎么不继续说了?”陈友谅好奇问道,一脸赞同:“这理想很不错啊。”
“我这......”刘敖有些羞愧,觉得自己太胸无大志了一些,都假设学到绝世武功了,却只有这么一点人生抱负。
但很快,他听到了陈友谅后面的话,不由得一愣。
“大人,您刚才说?!”
“我说你这理想很不错啊,我要是学了一身绝世武功,也想要成名,当大侠,喝最烈的酒,骑最烈的马,睡最漂亮的花魁。否则我学一身绝世武功干什么?”陈友谅一副理所当然的说道。
刘敖愣住了,看着眼前的青年,心中产生了前所未有的认同感。
他懂我!
陈友谅这时候也上前揽住他的肩膀:“你只要按我说的去做,好好假扮丐帮帮主,一身绝世武功我暂时给不了你,可美酒、黄金,还有花魁娘子,这些都只是时间问题。”
“小的一定唯大人马首是鞍!”刘敖拍着胸脯保证。
马首是瞻......陈友谅脸上不动声色,继续为刘敖描绘着美好明天。
......
......
半晌,刘敖忽然反应过来,疑惑问道:“可这和拜不拜师有什么关系?”
陈友谅沉默一瞬后,幽幽道:“因为那一位的修行方式有些特殊,他认为只有忍受了常人认为是痛苦的事情,例如长期断食、断水,躺在布满钉子的床上,行走在炙热的炭火上,再断绝欲望,才算是真正的修行,才能提前得到神的关照。”
刘敖张了张嘴。
好半晌后,他才拍着胸脯,一脸庆幸:“还好他没有提出要收我为徒。”
......
......
时间一连过去了好几天。
苏木穿上了崭新的礼袍,顶着无根生的马甲,在阳顶天教主夫妇的葬礼上,神色肃穆。
与一众明教弟子共同念诵着经文,面前是熊熊燃烧的圣火,正在将阳教主夫妇的遗骸烧成骨灰。
与中原传统的土葬不同,明教人信奉明尊火神,认为火葬是火神接引逝去的信徒前往另外一个世界的方式。
而就在光明顶上,阳教主夫妇的葬礼有序进行之时,朝廷方面,也拿出了前所未有的效率,为此次的蒙元入侵事件收尾。
先是将抓捕到的蒙元高手,分别押送到了铁血大牢、诏狱、大内天牢之中,严加看管。
又命人将这些人被擒的消息,连同从他们搜到可以当做信物的物件,安排人手送到了蒙元。
最后又垫付给那些遭受重创的江湖门派一笔援助金,当然名义上是朝廷对江湖门派所遭遇的危难的同情。
尽管这一笔钱最终能够从蒙元那边加倍的坑回来,但朝廷也没打算白白给江湖人送钱。
准确来说,不全部白送。
这一笔援助金大致分为两种规格,一种数额相对较小,但没有任何前置条件。
另外一种数额相对较大,足以支付门内弟子的全部医疗费用,以及重建山门所需的前期资金,另外,过一段时间,等蒙元的赔款送到了,还能领到一笔尾款。
作为交换,接受了大额援助金的江湖门派,需要在能力所及之内,竭尽所能的维护附近城镇的治安。
这条件算不上苛刻,甚至都算不上有什么条件,毕竟这些门派曾经的主要收入来源,就是门派驻地附近的商户,为祈求庇护,或是想要委托帮忙解决问题,而献上的孝敬。
某种意义上也算是维护治安。
只不过保护的范围,由商户,扩大到了辖区内的百姓。
但考虑到平常百姓不太可能被江湖势力针对,所以需要他们做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充其量就是由原本的‘自发’,变成了由朝廷‘号召’。
而即便是领了这一笔钱,他们也不需要担心往后没有商户会‘额外’支付他们报酬,因为但凡懂得一点人情世故的商户都不会吝啬这样一笔保护费。
所以对于绝大多数江湖门派来说,这都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不过,江湖人形式作风,不会完全被利益左右,有些人是不愿意和朝廷‘同流合污’,还有些人则干脆是看不惯朝廷,认为朝廷没安好心,便以‘不想给朝廷当狗’,或是‘不吃嗟来之食’为由,毫不客气地赶走了朝廷的使者。
对于前者,朝廷会建议领取一类援助金,并不需要他们去做些什么,权当是卖个人情。
而对于后者,朝廷也是喜闻乐见。
没有谁喜欢喂不熟的白眼狼,尤其是那种接受了帮助还不领你的情,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你的帮助,最后还反过来咬你一口的混账东西。
所以,比起这群白眼狼领了朝廷的援助金,之后苟延残喘下去,能够就这么将他们给‘饿死’,对朝廷来说,毫无疑问是一件好事。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不懂得审时度势的蠢蛋终归还是少数。
仍有不少的人,舔着脸享受着朝廷带来的好处,又在背后骂着朝廷,嫌弃给的钱太少。
都不够自己挥霍买豪宅的。
......
......
蒙元,大都城外,一望无际的原野上,扬起来阵阵尘雾,其中隐约能够见到十余道身影,正骑着骏马驰骋。
临靠近城门的时候,才勒住缰绳。
为首那俊秀公子打扮的青年,翻身下马,身后随从亦然。
阿二刚想取出腰牌开路,却没有像以前那般看到有城门官走过来,不免有些疑惑。
同时,就听一阵嘈杂议论的声音,从城门内传出。
“阿三,去看看出什么事了。”俊秀公子皱着眉,朝着身后的秃头壮汉吩咐了一句。
阿三点点头,走进了城门。
不一会儿功夫,阿三去而复返,可当那俊秀公子询问的时候,他却是一脸难色,迟迟没有开口。
这不免让那公子更加疑惑了。
当即自己迈步向前,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阿三抬起手,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选择阻拦。
而是与其他侍卫一同快步追了上去,将那俊秀青年护在中央。
进了大都城,俊秀公子就见到了城门里面的城墙上,似是贴了什么告示,城门口的守军在里面围了一个圈,试图阻止百姓上前,却收效甚微。
当那俊秀公子在护卫的簇拥下靠近之时,隐约还能够听到有人念着墙上‘告示’的内容。
但当俊秀公子真正靠近的时候,那声音却戛然而止,并非是被封了口,而是那告示被撕扯了下来。
连同着,还有十几样东西,被城门官收入到了一个包裹里面,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周围人见没了热闹,这才陆续地散了开来。
俊秀公子身旁,另外一名秃头壮汉阿二,正准备拦下一个路人,询问一下那‘告示’上的内容。
可还没等开口,就听到天空中传来一声炸响。
俊秀公子身边的护卫刚刚戒备,却没有发现意图行凶的刺客,反倒是天空中下起了‘雨’。
各色绢布被裁成了一尺见方的小手绢,其上或绣着花,或点缀着动物图案,而所有的绢布手绢,其上都被人用毛笔,写上了密密麻麻,却又格外规整的娟秀小字。
俊秀公子探手,催动真气,摄来了一张手绢,撑开一开,其上的内容便让她猛地瞪大了眼睛。
那上面,竟是写着他们这次的袭击行动,并且结局是以失败告终。
阿二见那手绢似乎还有下文,但却没有了篇幅,似想到了什么,眸子微眯,抬手同样摄来了一张手绢,手绢上绣着一枝精致淡雅的梅花。
其上是以‘据知情人爆料’为主的,大明朝廷提出的条件。
“这......”阿二阿三相视一眼,又看向了那俊秀公子,旋即朝着天空中还在下落的手绢示意了一下:“公子,咱们要不要......”
“消息都已经传出去了,再做这些已经没了意义,而且,你以为幕后之人为什么会选择价格更为昂贵的绢布手绢?”俊秀公子叹了口气。
若幕后之人用白纸来宣传信息,哪怕是纸张再名贵,除非上面有名人字画,否则对于百姓来说都是废纸一张,看完了说不定就随手扔了。
可绢布手绢不一样,洗干净上面的字迹,就算不能用来擦脸,再不济也能当做抹布。
而爱占小便宜,又是市井小民最常见的心理。
即便是有人来搜查,要他们交出有文字的绢布手绢,他们当中,或许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多用一些不要钱的水,和价值低廉的皂角,来认真搓洗掉手绢上的文字,然后将‘洗白’的手绢留下。
在这一过程中,手绢上面的内容早就传开了。
“那公子,我们现在怎么办?”阿二又问道。
“查,究竟是谁散布的消息,另外传信给在大明的探子,我要知道这件事的真伪。”俊秀公子说着,又急匆匆地上了马,朝着汝阳王府的方向赶去。
等来到了王府门前,还没等进门,那俊秀公子就听到了一声叫得急切的‘敏敏’。
被称作敏敏的俊秀公子转过头,便见到一个眉宇间和她有着两三分相似,俊秀又带着几分英武的青年,正急匆匆朝她走来。
她赶忙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了下人,压下了心中的急切,尽可能用平缓的语气说道:“哥,我还有事要忙,有什么事晚点再说。”
“敏敏!”那青年罕见用严肃且认真的语气,叫住了做俊秀公子打扮的绍敏郡主。
但很快,他似乎又觉得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便又带着她走进了王府,让人关上了大门后,这才是说了起来。
与此同时,大都城,头戴抹额的七王爷世子扎牙笃打猎归来,却没有拿着猎物,反倒是手上抓着几十条写满了小字的绢布手绢,回到了王府之中。
早早处理完政务的七王爷,听到了儿子打猎归来的消息,此时正端着一杯茶,准备询问一下儿子的战果,以此称赞一番,再让府上的厨子用儿子打来的猎物做几道可口的菜肴,他再借此称赞一番。
可扎牙笃进门,七王爷还没等开口,就明显见到儿子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焦急之色。
这让他微微变了脸色。
怎么回事,难不成是一只猎物都没打到?
他不是提前吩咐人去准备一些活獐子、活兔子、活鸡,到时候等少爷射箭的时候,丢出去。
怎么?
靶子找箭的情况下还能空手而归?
“爹,您快看看,现在城里到处都在传!”未等七王爷开口询问,扎牙笃先是将写满了字的手绢递了过去。
七王爷下意识接过看了起来,在看到上面的内容时,他下意识手指勾动,将手绢折起,嘶地吸了一口气后,再次摊开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