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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再说得详细一些!”

薛明月揣着暖手炉,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流杏。

屋里,好些个穿着袄子的丫鬟团团将站在中间的流杏给围了起来,七嘴八舌的道:“是啊是啊,那公主是怎么又和四皇子混在一处的?”

“不是说她都快成为陛下的妃子了吗?”

“陛下居然没有生气?”

那可是父子啊!

在景平帝已经表露出要将那位公主纳入后宫的意思之后,她竟然还与四皇子扯上关系,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咳,这么说倒也不对,总之就是这么个意思。

这不就是在戏弄这对天家父子么?!

但四皇子敢这么做,确实有点缺心眼……

薛明月记得,前世这位耶律公主其实是被陛下指给了秦国公的世子才对,

毕竟这是草原公主,无论是指给哪位皇子都不好。

皇子们自然也会避免与她有所牵连,毕竟谁娶了公主,就意味着无缘储君之位,大晋未来的皇后不可能是蛮族,所以这场联姻会落到下一等的侯爵身上。

薛明月也没想到,这一世有了谢琅的插手,竟然会变成这般曲折的故事。

流杏喝了口水润润喉,强压着激动,手舞足蹈地道:“陛下怎么可能没生气!我听说陛下气地将四皇子给召到宫中大骂了一顿!”

“骂的那叫一个狗血淋头啊,还是皇后娘娘出面才将陛下给劝住了。”

薛明月嘴角微扯,摇头叹道:“真是荒唐。”

流杏忙不迭点点头:“如今外头都在这么骂四皇子来着。”

四皇子此举可谓是一步烂棋,直接将这段时日以来隐隐占据上风的优势给毁了个彻底,封耶律公主为妃的旨意虽然未下,但已是板上钉钉。

所以论辈分,耶律公主算是他的妃母。

哪有和母亲私通在一起的?

景平帝没有当场气的打死这不孝子都已经算是脾气好了,但四皇子能抗得住景平帝的怒气,却抗不住朝臣的弹劾和天下人的眼光。

想来四皇子党中或许也有人萌生退意。

睁着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就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在夺嫡之争中胜出荣登大宝呢?

薛明月只在心里感慨了一声,就又追问道:“外头可有讲清事情来龙去脉?”就好比,四皇子和耶律公主究竟是怎么被发现的?

这口八卦就在眼前,让她有些心痒难耐。

说起这个流杏就来劲了:“听说昨日陛下又在宫中设宴,宴席过半,有人提出御花园梅花开得正好,不如一并前去赏梅,于是陛下便带着众人去了御花园赏梅。”

“赏梅赏到一半,忽然听见假山后有不雅的声音传来,陛下过去一看,结果就发现了衣衫不整的四皇子和耶律公主正搂抱在一处!”

“原来不知何时离席的两人竟在此处!”

屋内的丫鬟们错愕地睁大眼:“!”

薛明月:“……”

薛明月也没忍住嘶了声,这大冷天的,多冒昧啊。

她眨了下眼睛,这故事只当八卦随便听听倒也可以,但要深思的话那就不太行了,简直处处都是漏洞,此事全然没有这样简单。

比如这样冷的天,好端端的为何会有人提出去御花园赏梅?

又比如宫中废弃宫殿不少,四皇子即便再神经大条,也不可能随便找一处假山便做那般事。

她的指腹缓缓摩挲着手炉上精致繁复的刻样。

薛明月只想了一瞬,便将此事抛到了脑后,纯当个乐子听听便是。

这桩事里必然有谢琅做的手脚,既是如此,那肯定有他的谋算在里面,思及于此薛明月暗撇了下唇,谁知道他又想做些什么。

上回在围场里他一环接一环的算计可让她开了眼。

反正这回她并未牵扯其中,那便随他折腾去。

在她思索间,流杏已经叭叭地将坊间传闻都给绘声绘色地说了个遍,说完后仍有些意犹未尽,望向薛明月问道:“小姐,您说陛下会怎么处置他们?”

薛明月单手支着下颚,闻言唔了声。

片刻,摇头道:“不会处置。”

这怎么说都是皇家丑闻,景平帝定然不会任由事态再继续这样发展下去,最多就是将耶律公主指给四皇子做正妃,但这样一来,他就与储君无缘了。

而且……

说不定大晋还能在谈判桌上再占优势。

薛明月想到这儿微微一顿,杏眸里浮现出一丝恍然:对啊,说不定这就是谢琅的目的,蛮族若无异动,他还怎么光明正大地去肃州呢?

只不过,四皇子错失储君之位这件事,受益的人可不是谢琅。

所以这里面应当还有其他皇子的手笔。

这潭水浑的嘞。

薛明月轻啧出声,在心里感叹,转头叮嘱流杏她们说道:“此事事关重大,你们私下说说便好,莫要再去同旁人说起。”

众人当即连声应是。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沉沉严肃的嗓音:“你们都聚在这里作甚?该做的事可做好了?”

她们转头一看,就对上了流云那张板着的脸。

在场的丫鬟们顿时一哄而散。

若说是流杏,她们还能凑上前去打趣两句。

但流云既是夫人身边派来管她们的人,近来又威严甚重,她们可不敢在她面前嬉皮笑脸。

最后只留下流杏还待着这儿,迎上流云那不满的眼神她略显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小声解释:“我只是想给小姐解解闷而已。”

流云瞪了她一眼:“小姐尚在养病,万一吵到小姐了如何是好?”

薛明月看着怂得不敢说话的流杏,没忍住笑出了声。

“好啦,流杏是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不让她说话比杀了她还严重,况且由她说来的确解闷,比外面那些说书先生还更有趣些。”

有人撑腰的流杏立马支棱起来:“你看你看,小姐都这么说!”

流云哼了声,将手中的托盘放到桌上。

“小姐您总是惯着她。”

薛明月鼻子微动,又闻到了熟悉的气味,低下头欲言又止地看着这碗药膳。

两手托腮,叹道:“如果我说我不想吃,你可以将它端下去吗?”

这世上,但凡带了药字的,就没有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