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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月凉如水。

薛明月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酝酿了半夜也没能酝酿出睡意来,干瞪着眼睛盯着床幔看,没过多久她又没忍住翻了个身,改成盯着墙壁看。

现在她只要一闭眼就会想起出谢琅俯身下来吻她的情形。

在被她猛地推开后,耳边还落下了他愉悦的低笑声。

薛明月烦闷地将拉起被子将脑袋捂住,和离书还没要到就算了,谢琅居然还越来越得寸进尺,今个儿敢亲她,那明天是不是就能来屋里睡觉?

她能拒绝一次两次,难道还能一直拒绝他吗?

薛明月唇角紧抿,忧心忡忡地从被子里冒出个头来,看来以后晚上睡觉得让立冬守在门口…哦不行,立冬也是他派过来的人,说不定更听他的话。

“啊啊——”

谢琅简直就是整个大晋朝最烦人的人。

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和他有交集!

薛明月心烦意乱,总觉得谢琅在她耳边笑,整宿都没能闭上眼睡着。等流云端着铜盆进屋来喊人起床洗漱,一掀开床幔就看见她发丝凌乱,脸色憔悴地裹着被子坐在床中央。

流云吓了一跳:“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薛明月虚弱地摇了摇头:“我没事,帮我把装着田庄地契的匣子拿过来看看。”

流云连忙把匣子取出来递给她。

满脸心疼地拧了帕子给她擦脸擦手,看着她眼底淡淡的乌青,道:“小姐你不会整晚都没睡着吧?您下次睡不着可以把我和流杏喊过来解闷的。”

“没事,我就是有些事想不通而已。”

薛明月心不在焉安慰了句。

匣子里装着的都是她娘亲给她留下来的嫁妆,当然如今已成了她的嫁妆,只不过里面也没多少东西剩下了,只剩下了几个经营不善的铺子还有一个田庄。

娘亲去世的早,大部分的嫁妆都被薛徐君拿去用掉了。

而现在她手里攒的那些银子差不多都投进了沙糖、茶楼还有戏班子里,手头也没剩下多少钱,若是真的和谢琅闹起来,她除了薛家还真就没地方可去。

见她抱着匣子落寞的模样,流云鼻头蓦地一酸。

她是知道小姐打算的,既然小姐说要和侯爷和离,那就是真的不留后路必要和离。流云语气坚定地道:“小姐若是需要钱用的话,我这里还攒了些银子都可以给小姐。”

薛明月闻言顿时失笑:“我还没缺钱到那个份上呢。”

薛明月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伸手捏了捏这丫头的脸,弯唇笑道:“你小姐我有的是来钱的法子,你的钱就好生攒着,以后肯定用得着。”

“可……”

“小姐!小姐!”

就在这时,屋外忽然响起了流杏慌乱的声音。

流杏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如临大敌的把一封拜帖递到她面前,喘着气道:“这是二皇子妃给您的帖子!小刘说是一大早就送过来了!”

流云诧异道:“谁?”

薛明月微愣,脸色略微凝重地接过帖子扫了眼,落款果然是二皇子府。

上面写的是自宫宴结束后一别多日,二皇子妃对她甚是思念,故邀她出门一聚,地点在东市临河的某间茶楼,时间约的是今日午时。

薛明月蹙眉,将请帖翻来覆去的看了两遍。

怎么都想不明白二皇子妃为何会约她,毕竟那日宫宴她也不曾和二皇子妃说过话,思念这种话一看就是托辞。对方若不是冲她来的,那就只能是冲定远侯府来的。

就是不知道对方是为了严家的事来的,还是为了别的事来的。

薛明月颇为烦闷地揉了揉额角。

和不认识的人周旋才是最烦人的事。

她把请帖合上递给流杏,交代道:“你去天街靠近城门的武侯铺,把这个交给侯爷。流云,去让厨房烧一锅热水,我要沐浴更衣。”

流杏听出她话里的郑重,哎了声,连忙揣上请帖就往外跑了出去。

没过多久,薛明月就收到了谢琅的回信。

——无需担忧,你且随心便是,万事有我,谢景阑。

见他这般说,薛明月才终于松了口气。

谢琅要是敢让她去讨好二皇子妃或者刻意给二皇子妃冷脸之类的,那她干脆称病不去了。不过从这里起码可以看出,他没接受二皇子的拉拢。

流杏觑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道:“那个……小姐,侯爷说让您给他回个信。”

薛明月:“……?”

·

从侯府到那间茶楼,坐马车要两刻钟。

薛明月掐着点从侯府出发,等主仆三人到茶楼的时候就快要接近午时了。立冬率先跳下马车,站在外面扶着她下马车,紧随其后的流云。

这回她没将流杏带出来,而是让她去对接茶楼的事。

一行人刚进茶楼,便看见掌柜模样的人迎过来,点头哈腰地笑道:“这位想必就是定远侯夫人吧,贵客已等候您多时,这边请。”

薛明月挑了下眉,淡淡地嗯了一声。

掌柜直接将她们带去了二楼最靠里的包厢,到门口便及时停下来朝里喊了声,接着里头就传来了一道女子的娇笑声:“哎呀,妹妹既来了便快进来罢。”

薛明月还反应了一下,才恍然这个妹妹喊的是她。

她嘴角略微嘲讽的牵了下,这位二皇子妃过去可没给过她好脸色,一向都是不假辞色没将人放在眼里过。这会儿人影都没见着,倒是喊的亲热。

薛明月在心里感叹,面上却没显露出来,进屋后就先行了个礼:“见过二皇子妃。”

二皇子妃惊讶道:“妹妹这是何故?你我之间哪还用得着这样生分?”

“竹之,还不快将夫人扶起来。”

“是,皇子妃。”

站在旁边的侍女当即上前。

薛明月没让旁人近身,不动声色地收回手。

这位果然还是从前那般态度,口头说说,其实连动都没动一下。

她在心里哂了声,弯起眼睛,朝二皇子妃轻笑着道:“礼不可废,这是家里厨子新研制出来的点心,配上茶水喝正好。”

她给流云使了个眼色,流云当即上前将食盒放到桌上。

二皇子妃笑着抿了口茶,摇头道:“你啊你,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物呢。快来坐下,这段时日城里热闹的紧,我可想找人说说话了。”

“妹妹可听说了严家和将军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