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俩笑得眼睛眯成了月牙形,可见是真的开心。
站在他身旁的卢光耀等人,却是觉得有些怪。
怎么说呢,他们觉得林舒城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种违和感。
瞧着像是读过书的人,平时说话糙,但偶尔也时不时蹦出来几句,文绉绉的话,说得还特别有道理。
像这种人家对女儿的教育应该是极其严格的。
什么笑不露齿,大门不出二不门不迈,恨不得活得无欲无求,像神仙。
不说书香门第的女儿,就是寻常农户家的女儿也不带像林舒城家这样。
别人念叨女儿,那都是喜欢琴棋书画,往文雅说,林舒城却说他女儿就好一口吃的。
一路上瞧见那些荔枝树龙眼树,满心满眼都是欢喜,说来年成熟能摘给女儿吃。
就连他砍树的空档也能喊来不少小伙子帮他摘果子,专门挑他闺女喜欢吃的。
卢光耀便问:“你这么说就不怕闺女往后难说亲?”
当时林舒城没反应过来,不知道他说的啥意思,便只是笑着糊弄过去。
走出了两里地,林舒城便猛地停了下来,语气不太好,“往后谁敢因为我闺女喜欢吃便坏她名声,看我不大嘴巴子抽他。”
“这是闲得慌吧,别人家的闺女如何与他何干?咸吃萝卜淡操心。”
这话可把卢光耀给吓够呛,他完全没发现林舒城就是个女儿奴,一旦事情牵扯到女儿,他的脾气就会格外火爆。
林舒城倒不是冲着卢光耀发火,他是冲着这操蛋的古代发火。
一想到女儿要遵守这儿的规矩,否则就会被人指指点点,心里就烦得慌。
这破规矩干啥遵守,明明都是违背人性的。
但他转念一想,如今带着家人在这偏僻的岭南定居,往后谁能说到他女儿头上?
林舒城甩甩头,索性不再想那些烦心事。
对于林舒城的想法,卢光耀他们很是震惊。
但同样的,他们几个三十岁的大老爷们竟然不约而同地产生了一个想法:如果他们是林舒城的闺女,那得多爽啊?
卢光耀差点被自己这想法给吓到。
林舒城一下船便将这些水果筐子往林瑾月身前一放,“随便吃,喜欢吃啥爹再去摘。”
林瑾月眼睛像是黏在了那一筐子水果上面了,“哎呀,这些若是能酿成果酒,那滋味,简直了……”
林瑾月眼睛都亮了,她好不容易成年了能喝酒,结果一下子穿到古代又变成未成年,还得十年才能长大呢。
不过下一刻,她娘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轻轻地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别的事儿都任由她胡来,唯独酒,那是想都别想的。
看出女儿的小心思,姜芸决定,等酿了酒一定锁得好好的。
林舒城回来后,也正好差不多是吃午食的时间。
瞧着食材多,还有一些必须赶紧吃完的肉,林舒城便准备大展身手。
村长林有才一看见林舒城做饭便直皱眉,他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叹口气,直接钻到帐篷里面去,被子将头一蒙,索性眼不见为净。
不然就林舒城那大手大脚放调料的模样,他能心疼的直抽抽。
只是林有才蒙着被子,也敌不过那香味实在霸道,直往人鼻子里钻。
真香啊,馋得林有才都快流口水了。
最后还是林瑾月看不下去,一把将林有才拉走,“您老就别操心油盐的事儿,你且瞧着我给你做出来。”
林有才是真的看愣了,只见林瑾月舀了一盆海水放锅里,然后用猛火去煮,怎么煮着煮着盐就出来了?
林有才盯着铁锅里面那透明的白色石头,实在是不解这盐怎么就轻易的出来了呢?
那么贵的盐,平日里炒菜他们都不敢多放,结果用一盆海水就给做出来了?
林有才都看愣了。
他有些不信邪:“二丫啊,来来来,你再做一锅,给阿爷看看这到底是咋做的。”
说着,又把家里几个男人赶过去劈柴火。
林瑾月煮了三锅盐,等到林舒城喊她去吃饭时,林有才才放过她。
看着满桌子的大菜,林有才人都有些愣愣的,甚至都忘了夹肉。
天爷啊,那可是盐!
林舒城不知道闺女做了啥,晃了晃林有才的胳膊:“叔,你可别发呆了,一会儿没有肉吃。”
桌上的人都吃得狼吞虎咽,哪怕是大人们也完全控制不住。
除了逃荒路上,林舒城掌勺的那一锅鸡肉,他们是真没吃过这么好的。
村里人都想:哪怕是皇帝老儿都不能吃上这么美味的饭食吧。
红烧肉色泽红润晶亮,他们先前觉得奇怪的鱿鱼,味道那叫一个香,咬一口,海鱼的鲜香加上调料的刺激,只觉得魂都没了,还有那满身是壳的螃蟹,咋拆了之后里头的肉这么香呢?
这些菜每样都准备了两三个盘子,四十多人坐一起吃,一端上来就没了。
那速度简直风卷残云。
船长卢光耀还去和林瑾月套近乎:“二丫,咱们留在这给你干苦力吧,食材的钱俺们自己掏,每日要是有这些饭菜就好了,让你爹每日给咱弄点吃食如何?”
卢光耀眼神真挚地看向林瑾月,他是真的想多吃几口。
这味道实在是太鲜了。
云鹤村的村民们也闻到了这边飘散过去的香味,一个个都伸着脖子,往林舒城他们这边看。
这伙逃荒过来的人在吃啥呀,味道这么香。
勾着他们哈喇子往下流。
陈胖不是说他们那伙人可怜兮兮的,连鱼都舍不得买,专门挑那些别人不稀罕吃的。
难不成是他们先前看不上的鱼虾有什么过人之处?
特别是陈胖,他想不明白啊,垫着脚往那边看,怎么就这么香呢?
这味道简直把他魂儿都勾走了。
陈胖实在是想不明白,那伙人不是没钱么?都穷到去买那些别人都不要的东西了。
至于那些人一路逃荒过来,带着那么多东西,村里人都觉得那伙人不简单,还挺有钱的。
陈胖却不那么想,他平时将鱼送去城里卖,常和人打交道,会些简单的算数,粗略一算,那些东西压根就不够看,他们一共六十号人呢。
别看那一车一车的粮食,也就够吃一个多月,他们还没地。
还有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看着多,可也得看看那有多少人。
陈胖坚定的觉得他们这就是穷,味道那么香,肯定是那些东西煮着香。
陈胖回去将那些鱿鱼、螃蟹简单的重洗一遍,一股脑放进锅里煮,啥调料都不加。
等出了锅,他皱眉,还是没那么香的味道啊。
陈胖看着大螃蟹,犹豫半响,拿出来咬了一口。
“呸呸呸,那伙逃荒的牙齿是铁做的吗?这咋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