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朝堂局势复杂,二皇子之所以如此跋扈,皆因其生母是庆帝身边最得宠的云妃娘娘。
先皇后早逝,太子没有母族可以依仗,而中宫之位空悬多年,云妃已是无冕之后。
奈何这二皇子赵舜毅资质平平,并未被爱屋及乌,朝中一半臣子拥护立嫡立长,太子又与殷煜珩亲近,才勉强稳住东宫之位。
这些年,云妃暗中拉拢了丞相江慕言,更是让太子觉得如芒在背。
今日东宫设宴,太子妃生辰也不过是个幌子,其实是太子人情往来,巩固势力,彰显恩威的好机会。
-
东宫
闻溪跟在殷煜珩身后,垂着脸随行。
毕竟是东宫,地界比将军府大得多,还没走到会客殿宇的院子,闻溪就能听到热闹的丝竹声。
殷煜珩指了指西南角角门,“那里一直走,再看见圆拱门,左手边应该就是东宫后厨,小厨房的废渣残料也会送到那里处置,若有人问起,你就说……”
“奴婢就说,是提前去给将军准备醒酒汤。”
殷煜珩满意地点点头,待闻溪离开后,独自走向青山殿。
今日宾客众多,太子正被一众达官显贵簇拥着寒暄,见殷煜珩到了,立刻抽身来迎他。
“煜珩!你来了!”
“殿下。”
“就等你呢,那日接风宴有人扫兴,吾还没跟你喝好,今天说什么也得不醉不归!”
殷煜珩恭顺颔首,被太子拉着手入席。
可是做为今日主角,寿星却迟迟未现身,殷煜珩耐不住,终是开口问道,“太子妃是身子还未康复?今日是她生辰,理应亲口祝贺……”
“时辰到了,应该就快出来,嘶……莫不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太子吩咐王梁去寻人,却不知后殿连廊处,如同修罗场,正闹得鸡飞狗跳。
-
“咵嚓”一声,一个煎药的紫砂壶被砸在地上,摔了粉碎。
把正在翻药渣子的闻溪吓了一跳,跟着其他好奇的下人寻声过去,便看见通往青山殿的连廊上站满了人。
前世都打过照面,闻溪并不陌生,唯独跪在那的人她没见过。
一位贵人红着眼,被宫中婢女按住跪在廊中,只因她今日不合时宜地穿了一身白,冲撞了太子妃梅湘凌。
“宋良娣,娘娘今日寿辰,你穿成这样,是要咒谁?”
梅湘凌的贴身侍女木槿,横着眉怒骂,身为正主的梅湘凌却一副幽冷清高的样子。
闻溪努力回忆了一下,上一世她入宫之时,听说过这位良娣,只是那时她坟头草都一丈高了。
宋良娣脸颊凹陷面色苍白,欲哭无泪,颤抖着说道,“我为我那还未出世的孩儿祭奠,难道还要挑日子?”
言语中听得出怨怼,闻溪瞄了一眼那摔碎药壶里的药渣,悄悄靠上前查看。
“大胆!冲撞娘娘已是大不敬,宋良娣自己保不住腹中胎儿,怎还攀咬起太子妃娘娘来?诬陷可是重罪,来人,赶紧把你家主子抬走!晦气!”
宋良娣却张开双臂,继续拦住梅湘凌去路,不依不饶道,“你别走!做贼心虚吗?那壶药渣就是在你们小厨房找到的!不是你还能是谁?你怕我先诞下麟儿,所以让人把补药换成了落胎药,好狠毒啊你!”
面对她的控诉,梅湘凌毫无波澜,肃着一张脸,不耐地将目光偏开。
宋良娣许是铁了心要讨个说法,两个宫婢都按不住她,一个疏忽被她狠咬了手,挣脱开来,奔着梅湘凌边吼边扑了过去。
木槿一直盯着她,见她发癫,抬起脚一下踢中宋良娣的胸口,人朝后摔坐下去,差点砸在药壶的碎瓦片上。
闻溪眯了眯眼,看梅湘凌的样子不像生病,虽算不上生龙活虎,但还有力气铲除异己,就说明她好着呢。
太子派来的内侍王梁赶到,梅湘凌忽地蹙眉扶额,如扶风弱柳般虚着要人搀扶。
眼观梅湘凌的换脸绝技,闻溪突然觉得胃中一阵翻江倒海,差点没忍住干呕。
“呦!太子妃娘娘这是怎么了?快,快传御医~”
“王公公来得正好,宋良娣发癫冲撞娘娘,不光诬陷娘娘致其滑胎,还要以下犯上,对娘娘动手!”
木槿高声控诉,一个分神,宋良娣抓起一枚砂壶碎片,朝着梅湘凌就刺了过去。
碎片锋利,梅湘凌惊到花容失色,向后闪躲不及踩了裙角,压着身后的婢女摔坐下去。
宋良娣抓住机会,追着刺向她要害,闻溪瞪圆双目,屏气将心弦提起。
就在碎片尖眼看要扎到梅湘凌脸上的千钧之际,宋良娣的手被挡下,却因她下了死手,癫狂的力道还是划破了殷煜珩救驾的手臂。
闻溪松了鼻息,眼中闪过失望。
碍于宋良娣的身份,殷煜珩也只是将人挡下,并未发力伤她。
原来是宋良娣使了自己的婢子去请太子来主持公道,殷煜珩才随着太子一道赶过来。
情形危急,他先一步飞身过来救人,太子赵晏磬紧跟着过来,将受惊不小的梅湘凌扶起。
“太子妃可有伤到?”
殷煜珩顾不上自己手臂滴血,先一步开口,关切之情流露。太子扶在梅湘凌腰间的手又紧了紧,让她本就不好的脸色更加难看。
“先扶太子妃回去休息。”太子把人交给木槿,转身来到宋良娣面前。
宋良娣惨兮兮地匍匐在太子面前哭诉道,“殿下!我们的孩子无辜,臣妾的药被人换了,那从太子妃殿中找到的药壶就是证据!”
梅湘凌的背影被随行宫婢渐渐遮挡,看不见了,殷煜珩才转头回来,却在不远处看见了闻溪站在角落。
“吾体谅你刚没了孩儿,心里难过,可你不能胡乱臆想,诬陷太子妃,她向来温婉贤淑……”
闻溪这次没忍住,捂着嘴干呕了一声,好在殷煜珩大步走到她面前,把人挡住,没有在太子面前失仪。
“怎么回事?”
“将军,这药渣的确是滑胎的药……一闻就知道下了十成十的红花,奴婢都觉得反胃!”
太子闻声,走了过来。“煜珩,这位是……”
殷煜珩转身,闻溪跪下叩首,参见太子。
“殿下,这下臣的……婢女,懂些药理。”
一听有人能验证药渣,宋良娣也来了精神,踉跄爬起身,却被侍人拦下。“殿下!您看,臣妾说的没错,就是太子妃杀了我们的孩儿!”
“倒也不见得……”跪在地上的闻溪继续发声,太子让她平身,起来细说。
不知是闻溪放缓了起身的动作,还是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来的吸引让太子恍惚了时光。
就算她还只垂着脸,超凡脱俗的容貌已经藏不住了,惊艳,是赵晏磬此时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