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周家也是书香门第,从小到大她都是按照大家闺秀的模样培养,心气儿也比一般的世家贵女高。
更是差一点成为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如今名节尽失不说,还要配一个婢生子,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一种羞辱。
哪怕没亲眼见到,也能想象到京中那些贵妇贵女会如何笑话自己,这让向来骄矜的周令宜每每想起来就痛苦不已,最后一个想不开干脆自我了结了。
这下可让平阳王府又背上了逼娶贵女的名头,这下平阳王当真是气乐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得知周家姑娘自尽的李奎,心情也是郁闷的很,一日喝多了酒不小心跌入了府里的湖里,若不是洒扫的婆子机警,发现的及时,只怕这个儿子也要折进去了。
一来二去,平阳王越发警惕起来,仿佛暗中有个无形的手,在操控平阳王府一般,王府诸人接二连三的遇险,若说都是巧合未免蹊跷了些。
加上这段时日频频发作的眩晕之症,那种力不从心的感觉让他对自己的身体生了些恐慌,大业未成,但如今平阳王府却人心惶惶的,如同散沙般,让他徒生出一种无力感来。
正当他下决心要彻查府中事宜,对宫中事稍有疏忽时,陛下竟然突然驾崩了。
待他睡意朦胧的被叫醒匆匆赶到宫中时,自己那个好兄长已经彻底闭了眼,龙榻旁的太子同内阁诸位大臣哭成一片,长公主亦是泪流不止。
平阳王环顾一周,竟发现自己是最后一个到的,这让他内心生出一丝不妙来,也不知皇兄临终前可有留下什么遗言,若是突然清醒过来,直接传位于李葳,那对自己未来的计划就多了道阻碍,一时间他心中忐忑不已。
但想到陛下这段时日都昏迷不醒的,昏迷中离世的概率想必会更大些,且这几年皇兄心里只有梅若雪生的小皇子,对李葳这个太子不闻不问的,就算真的清醒,也不会突然改变心意传位于他。
如此想着,平阳王冷静了不少,眼见众人都哀哀啼哭,他也装模作样的哀嚎了几声。
“太子殿下节哀,如今先帝殡天,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还需尽快振作起来,陛下虽无明言留下诏书,但殿下为中宫嫡出,又早早被立了太子,继位名正言顺,老臣这就安排下去,继位大典越快越好。”
内阁首辅窦世英一脸悲痛,心里却是一松,先帝如今这模样,多活一天也是受罪,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还不如早早离去,殿下早日继位,也好让大庆早些结束动荡。
比起老来昏聩的先帝,显然如今的太子殿下更得内阁几个老臣的看重。
窦世英此话一出,立马得到了其他几位大臣的附和,连长公主也抹了把眼泪,亲手扶起了哭的不能自已的太子。
一旁的王皇后也跟着眼神一亮,整个人因为激动而隐隐有些发抖,熬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往后再不必谨小慎微的过活,儿子成了皇帝,她就是名副其实的皇太后,再不必看任何人的脸色了。
她拼命压抑住内心的热切,紧咬着嘴唇不敢开口,她自知自己没什么本事,不能帮儿子什么,能做的只有不给他添乱,有足智多谋的长公主同一帮老臣在,想来平阳王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平阳王闻言却是浑身一震,若是让太子顺利继位,他再造反可就背上乱臣贼子的名头了,往后哪怕登上了那位置,,也名不正言不顺的,他本打算改立幼主徐徐图之,这也是府中谋士柳青梧等人强烈建议的,如今看来倒是有些行不通了。
当初他们打的主意就是李葳身子病弱,恐不堪重任,但此时看着眼前日渐健硕的青年,反观自己脸色乌青,神情憔悴,脚步虚浮的,给他一种自己日暮西山,而李葳却如燃燃升起的朝阳一般的错觉,太子身体孱弱不堪重任几个字多少有些睁着眼睛说瞎话了,让平阳王一时间再没有平日的稳重,急的一头冷汗。
加上他放眼望去,内室里几乎没有一个是自己人,多半是拥护太子的亦或是保持中立的,事到临头,竟然没有一个人是站在自己这边的,让他一时间心里翻江倒海的,总觉得事情的发展同自己的意愿背道而驰,且一切来的太过突然,这段时日自己被家务事搞得焦头烂额的,竟没有发现所有的事都渐渐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就如今日皇兄突然殡天,自己在宫里的暗线竟然没有提前传消息出来,他来时一切都晚了,如今太子同长公主一唱一和的,就想把新帝的人选定下,这可如何是好。
平阳王满心焦灼,眼见李葳顺势起了身,正要接话,他下意识的开了口:“不可!”
此话一出,内室突然一静,众人都看了过来,王皇后一脸诧异,反应过来是平阳王开口反对,脸上迅速浮现出愠怒来,这李晟,连自家的一亩三分地都料理不清,还敢对皇嗣继位指手画脚,当真是厚颜无耻的很。
平阳王见众人都一脸审视的看了过来,他脸皮不受控制的抖动起来,那种熟悉的眩晕感扑面而来,让平阳王几乎站立不稳,即便如此他还是强忍着努力让自己镇定些:“本王的意思是,皇兄尸骨未寒,咱们此时讨论继位之事未免太急迫了些,事关新帝,到底也该放到朝堂上听听大家的意见,殿下莫误会,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关乎国家社稷,应该慎重些才对。”
平阳王说完,那眩晕感越发严重,他下意识的扶住一旁的博古架。
“平阳王此言差矣,正是事关社稷,才要早早让殿下继位,若是先帝在天有灵,也会期盼着新帝早一日继位,国家能早一日安定,且殿下的太子之位名正言顺,没有任何争议,臣不知还需在朝堂上听大家什么意见,平阳王莫不是对殿下有什么不满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