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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世界新历796年水2月20日,依旧是大雨滂沱的一个雨夜,位于风之大陆高坡之上的一座酒馆大门被推成了两半,中间显现的那道黑影也在背后淅淅沥沥的下雨声中显得更加阴森——连日的阴雨早就把风之大陆的草原涂抹成了一片沼泽,也将所有原本应该外出的人全部赶回到了各自的居所中,而作为这片草原里为数不多的固定建筑,这座酒馆似乎也因此聚集了诸多闲散玩家和本地部族人士:“……嘿,哪个不长眼的?快把门给关上!”

“就是,不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吗?要是让那些雨水漏进来,可是很危险的!”

“没错没错,咱们这也算是聚集了不少魔法师!那些大老爷们现在整日无事可做,都快要把这场雨给恨出鸟来了!哈哈哈哈——我去!刚才谁丢的酒瓶?谁丢的?”

“就是那边那个角落里的魔法师!我看见了!”

“……唉,也不知道这场雨还要下多久。”

身体歪倒在这座简陋酒馆的吧台前方,名为吕板凳的壮汉此时也是一副喝醉之后倒地不醒的模样,酒馆角落里已经开始乱斗的景象没有引起他的丝毫兴趣,反倒是刚刚推门步入酒馆的那道黑影将他偏移的目光吸引了起来:“喂,你应该知道的吧?”

“知道什么?”推开了对方占领着半个吧台的手臂,坐在他身旁的段青也跟着摘下了自己头上的兜帽:“下雨的事情?”

“当然,老子一睁眼就在这个地方,也不知道中间的过程。”吕板凳用惺忪的醉眼努力盯着段青的脸:“老子当然也不怕……嗝儿!不怕外面的什么大雨,但这地方实在是太,太,太无聊了……”

“那你可以回去啊,回自由之城或者其他的什么地方。”段青指了指酒馆的窗外,于雨幕中显现的那座大山的轮廓:“神山上的传送魔法阵已经被法师议会抢救下来了,你从那里直接离开就行——难道你付不起费用?”

“不就是二十金币吗?老子有的是!”用力挥舞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吕板凳作势想要伸手掏向腰间的动作随后也略显迟疑地停在了半空:“只,只要让老子……回去!东城会……绝,绝对不会……亏欠……”

“人家传送魔法阵是系统自动扣费的,你想赊账都赊不了啊。”向着酒保随意要了一杯酒,段青随后无奈地叹息道:“你可以在这边找几个差事做做,实在不行的话,我代表个人借给你几个钱也不是不——”

“别听他在这瞎扯,这家伙就是不想走而已。”巨大的手掌随后提起了段青面前的吕板凳,轻松无比地将他放到了相邻的座位上:“还有:我不是告诉过你,他来了之后就告诉我一声么?”

“都喝成这个样子了,就不要为难他了吧。”苦笑着摇了摇头,段青随后也将目光落在了身材几乎抵到酒馆天花板的铁林身上:“虽然我也知道,你这个样子确实不适合坐在外面,太引人注目了。”

“哈。”

回头将酒馆里其他还在投来的目光统统瞪了回去,发出了一声低笑的铁林随后将酒杯往面前的吧台上一顿,然后摇摇晃晃地挤坐在了吕板凳原先的位置:“没办法,即便是已经成为了海盗船长,我这一身雄武的肌肉和粗犷的气质还是这么吸引目光!要不是我现在没有了船也不在海上,怎么说也得抓紧时间招募几个新船员啊,哈哈哈哈!”

“别笑,别笑。”段青忍不住捂紧了自己的耳朵:“你身体恢复了,我的身体还没恢复呢!更何况还有这场该死的雨在捣乱,我现在浑身上下都痛得很,能跑过来赴你的约就已经是极限了。”

“嘁,魔法师的身子骨就是羸弱。”无奈收起了自己的笑声,铁林的不屑声音也与他身下的小小座椅一起发出了可怜的吱嘎声响:“没办法,这地方对我来说可是生疏得很,我认识的人也不多,能喊出来一起喝酒的人就只有你了。”

“客气什么,咱们也算是一起同生共死过的兄弟了,这点小事我怎么可能不答应。”接过了酒保此时递过来的酒杯,段青作势微微啜饮了一口:“所以——”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用余光上下打量了一番旁边如同小山一样的身躯,段青声音低沉地问道:“恢复过来了吗?”

“还好,至少现在死不了。”铁林用同样低沉地话音回答道:“这个叫呼伦族的部族战士把我从外面捡回来的时候,他们还以为自己捡到了一块陨石呢!我本人都不知道自己居然有这么硬,居然能在这片草原上砸出一个十几米的深坑。”

“听说其他部族也在外面发现了别的先例,你应该不是唯一一个。”段青将视线移回到了眼前的酒杯上:“当然,有没有像你一样‘活着’,就不一定了。”

“感觉你在这片土地上的能量不小,这种事情,你们早晚也是能查出来的吧。”铁林摇头晃脑地回答道:“看在吕板凳真的还活着的份上,那些跟我们一起掉下来的家伙们,我可以先交给你们来处理……对了,你家小女仆现在怎么样?她应该也还活着的吧?”

“当然,这一次前来拜访,多多少少也是因为她的缘故。”段青将手中的酒杯向着铁林微微举起:“她让我代替向你道个歉,为在那座罗德里克的遗迹里差点摆了乌龙而致歉。”

“没关系没关系,她也算是同样生死一场的伙伴,既然我还活着,这件事就算了。”带着微醺的大笑,铁林大大方方地摆了摆手:“自打在大漩涡海礁上与她会会手之后,我就知道她不简单,而强者在这个世界里总是能获得更多的宽容,她当然也不例外——对了,她人呢?”

“她的伤势也很重。”段青重新举起酒杯放在了嘴边:“重伤的效果不仅在身体上,更多在‘灵魂’上,必须需要时间来进行恢复。”

“唔,听起来确实很不妙呢。”铁林的手指在自己的酒杯上微微敲打:“换做是我,杀了那么多的人之后身体也会感到疲软,更何况是那个眼皮都不眨一眨的小姑娘——比起侍奉你的女仆,她更像是一个杀手……不,一个英雄。”

“从拯救了我们全队的性命这一角度来说,你这么说也没错。”双臂撑在了前方,段青的视线转向了吧台对面:“我最后有幸附身在了那位南丁格尔·卡西姆的身上,将遗迹尽数摧毁,充其量也只是成功借势完成了最后一击,沾了凝兰的光罢了。”

“这也是这场大雨的原因,是吧?”同样将视线转向吧台方向,铁林声音自然地问道:“我们在那里面看到的所有的水,现在都——”

“嘘。”

摆出了噤声的动作,段青冲着四周使了个眼色:“这件事目前还不确定呢,况且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了我们与这场天灾有关,咱们的日子可就过不下去啦。”

“是吗,可我感觉这里的部族还是很热情的呢。”铁林作势朝着眼前的酒保打了个招呼:“这个呼伦族不仅不像其他草原部族那样四处游牧,在这个地方建了一座小型城市,而且还建得如此规整齐全,别说是酒馆、旅店,就连锻造场、珠宝商、演武场……甚至是黑市商人都能找到!”

“因为呼伦族本来就是一个比较奇葩的部族。”段青环视了一圈周围:“他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在一座可以移动的巨大陆地上建成的,这块‘大石头’只是在过去的神山之战中移动到了这里,然后沉眠了而已。”

“什么?竟有这种事?”铁林睁大了自己的眼睛:“一艘可以在草原之海里巡游的‘巨舰’?何等奇观!何等美妙!”

“禁止发酒疯,否则我现在就转头走人。”仰头喝了一口杯中酒液,段青用一句话就将铁林压了回去:“当然,有关这个部族为什么能做到这种事,他们手中为什么有这样的黑科技,我们也正在调查中,你想要打听的话也随你的便,我不会阻拦。”

“算了,等我养好了身体再说吧。”没有继续表演自己的大嗓门,铁林立刻便老实了下来:“能在这里喝喝酒,天天和那些部族的家伙们聊天扯皮,好像也很不错。”

“……总感觉你的性子变了呢。”段青斜着看了一眼铁林的脸:“是因为刚刚经历过大生大死,所以觉悟到了一些事情么?”

“……”

“不会吧?被我说中了?”

雨夜将酒馆的气氛渲染得更加沉静了几分,也让一向大大咧咧的铁林陷入了沉默,他面对着段青不经意间的提问,只是静静地饮着自己手中的酒:“这次冒险,我损失了我所有的部下。”

“你是说那群船员?”段青忍不住叹息道:“事情还没有定论,既然你都活下来了,他们也不是没有活下来的可能,等我们这边的搜索队回来之后——”

“不用了,他们有几斤几两,我还是非常清楚的。”出声打断了段青的安慰,铁林一脸淡然地继续沉吟道:“这倒也没什么,海盗本来也是将脑袋挂在裤腰带上的一群人,从被困在那个漩涡环礁上开始,我们说不定就已经被命运宣判死亡了。”

“从那片深陷的漩涡中心穿越到那片神秘空间之后的事情,或许只是命运赏赐给我们的一段‘余生’而已。”铁林抬头望了望昏暗的酒馆上空:“我依然还清楚地记得最后和他们说过的话,并且希望自己有能力能实现自己的诺言,将他们活着带回来,现在事与愿违,心中总是会有些遗憾的。”

“驰骋了东海如此之久的铁林船长,本来就应该是冷血无情的人物吧。”段青忍不住失笑道:“别告诉我之前做海盗的时候,你手底下的海员们连一茬都没有换过啊。”

“这次不一样。”铁林依旧是一副沉静而又忧愁的模样:“在最后掉下去的时候,我看到了他们。”

“……他们?”

“准确地说,是爱德华兄弟他们两个。”

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铁林随后重重地将酒杯落在了吧台上,已经微醺的双目此时也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像是在看着什么东西出了神一般:“那两个最初迷失在漩涡之中的海员,也是你我后来数度见到的幻影——他们最后也对我说了话。”

“他们说了什么?”

“他们像是在作最后的道别,一如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死期一样,留下了最后的遗言。”

“……那个啊,那个我也看到过,那应该是他们两个之前面临死亡之前留下的,不是特意来迷惑你的,你不必在意。”

“你也看到了?”

似乎在悲伤的泥流中找到了救命的稻草,铁林霍然抬头望向段青的脸:“你,你还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的东西多了去了,说出来吓死你。”段青依旧摆出一脸状若无事的模样:“我还看到了罗德里克王朝的诸多历史,那些英雄人物的过往,王朝的末路,以及那个先知最后的决定——你不会也看到了吧?”

“我……依稀记得一些。”铁林的目光中多了几分迷茫:“一个繁荣的王朝,无数伟大的战士、冒险家、魔法师……然后是战争,无穷无尽的战争,无数人倒在了冲锋的路上,被敌人屠杀,丢入大海,然后又有无数更年轻的战士冲出来,他们嘶吼着挥舞刀锋,泼洒出更多的鲜血……”

“怎么感觉我们两个病友互相拿错了剧本?”一手撑起了自己的脸颊,段青的另一只手在铁林的面前晃了晃,将他从某种沉浸感中挥醒过来:“你看到的那些东西,本应是拿给我看的吧?这样才能给我们这些冒险者充分的动机‘复兴大业’啊。”

“呼,你说的没错。”似乎是被段青的这句话所点醒,铁林原本佝偻起来的上半身渐渐挺直了几分:“那些画面确实很具有感染力,我从那些故事里也品尝到了足够多的情绪,英勇、无畏、牺牲、为了王国不惜一切……但——”

“那都是千年之前的故事。”

他接过了酒保递过来的另一杯酒。

“他们现在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