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古茗出去后,整个空荡的办公室里就只剩下江鹤年一人。
他若有所思的拉开了案桌侧方的抽柜,从里面的一个精美包装盒里,拿出了一枚翡翠簪子,色调淡绿,温润亮泽,设计极其简单,宛若半截木筷子。
那天她走后,他便在沙发的暗角处发现了这枚簪子,应该是在与他挣扎的时候,从头发上松散掉落下来的。于是,他仿佛像中了邪一般,将它捡了起来,一直收藏至今。
定睛细看,沉吟须臾。他又将其轻轻地放回了原处,而后,便重新推合上了抽柜。
似乎打定主意似的,弯扬了嘴角。
宏泽集团,六十六楼。
自从昨晚打过了那通电话,江鹤年今天真的没有送花到她公司。
书言愉悦地收拾着案桌上的资料,准备下班。
“嘎吱”一声,门打开。
书言立刻站起了身“顾总。”
“嗯。”他看都没看她一眼,就快步地离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几天,他待她已回到了最初刚入职时的那种状态,很是疏离。
“滴滴滴……”一股震动的电流音惊醒了书言,她打开手提包,在里面掏出了手机,显示屏上是一个陌生号码,她沉思了一会,号码连贯正常,又不像是电信诈骗,于是她慢慢地从手尖处划过手机。
“喂,你好!”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须臾片刻,一把男声响起。
“是我。”
什么?书言似乎感觉到,有那么一瞬间,脑门处传来一股触电般的疼痛。
这声音,不就是江鹤年吗?他怎么会有我的手机号码?
“你为什么会有我手机号码?”书言冷淡地开口道。
“呵!你当我江鹤年什么人!要个电话这么简单的事,不是轻而易举吗?”
书言不禁想翻白眼,她才没时间在这跟他瞎掰扯。
于是,她骤然挂上了电话。
对面传来一阵静音,车上的江鹤年简直暴跳如雷。
这该死的女人,竟敢挂他电话!!!
随即,书言手提包上不断传来手机震动的声音。
整理好桌面上的文件,书言准备着离开。
这时,朱小鹿笑着过来打招呼“温姐姐,我走啦!明天见。”
“嗯,明天见。”书言微笑着回应。
“对了,温姐姐,我方才在那边就一直听到你手机在响。”她说着,指了指自己的桌面,误以为书言不知道。
待朱小鹿走远后,书言无奈地拉开手提包拉链。
“你到底想怎样?”声音不大,但带着恼怒的训斥之意。
“我现在在你公司楼下。”
什么?书言惊愕。
这男人到底又在演哪一出?
“江总,我想我昨天就已经跟你说得清清楚楚了,希望你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你如果……”
“陪我吃顿饭。”她话还没讲完,江鹤年就直截了当地脱口而出。
这男人简直得寸进尺,书言伸过手,准备再次挂上电话。
谁知,还没等她挂上,那头又传来了男人调戏般的语言“你如果不来,我现在就上去找你。”
书言倏地微微颤动着睫毛,这是威胁吗?这死男人。
“好,你告诉我地点,我现在下去拿车。”
那边又传来了男人不屑的嘲弄声“温小姐,我想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说我现在在你公司楼下。”
书言不禁蹙起了眉间,什么意思?是要坐他的车去吗?
感觉到江鹤年微微不悦的语调,书言想着还是算了,就随他吧!不然等下那男人真的上来,明天整个公司都传开,那她可就更烦了。
“好。”书言不情不愿地便挂上了电话。
反正只吃一顿饭的时间,吃完就回家,到时候和他说清楚也好。
下了一楼,书言便在公司的正门口见到了江鹤年的车,他倏然伫立在车前头的一侧,手指夹着一根香烟,烟气弥漫萦绕开来,有种说不尽的风流感,不断地吸引住周围下班员工们的频频回首眺望与议论。
这男人到底有没有搞错啊!还嫌自己长得不够招摇过市吗?
书言忽然很后悔答应了他,明天她肯定又要成为公司的热点话题了。
她看向他的同时,他也看到了她。
书言只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往他那边走了过去,隔着一米的距离,她又踱步停了下来。
她不喜欢香烟的气味。
见她隔着自己停下来的脚步,江鹤年也不看她,径直往不远处的一个垃圾桶的吸烟区,泯灭了还剩半根烟的烟头,又折返了回来。
打开前车门,他便往驾驶座上坐了上去。
同时,书言也往车后的一扇门走去,可不管她如何使劲拉,车门就是打不开,她只好上前去轻敲了一下江鹤年的那一扇玻璃窗。
车窗徐徐往下坠,露出了江鹤年好看的侧脸。
“你后车门是不是坏了?打不开。”
江鹤年嘴角不禁微扬了起来,他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有种可爱的蠢萌感。
“嗯,刚刚坏了,你上来这边坐吧。”书言只好无奈地往副驾座走去。
不远处,顾景承的车刚从地下停车库驶出。
“诶?那不是温小姐吗?”
听到司机的疑问声,顾景承随眸瞥了过去,恰好见到书言上来江鹤年的车。
车一路行驶着,一个拐弯,驶入了锦绣大道。
书言盘算着,这方向不会是要开往湖海那边吧!她之前帮顾景承订过座位,知道那边价格的昂贵性。
于是,她瞄了一眼身旁的江鹤年,开口道“我们是AA制?还是你请客?”
男人不觉间又扬起了嘴角,似乎完全没预想到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为什么不能是你请客呢?”他说话时认真直视着前方的路段,但语气中有种耍笑的戏弄感。
书言顿时火冒三丈“第一,是你请我来的,第二,我并不想来。还有,是你江总死皮赖脸再三刁难,我才勉为其难,希望江总能有自知之明。”
“扑哧……”江鹤年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而后,一路的沉默。
停放好车辆,书言便跟着江鹤年走进了湖海的一家法国餐厅。
餐厅经理见江鹤年进来,便带着几个服务员就往他们这边走来,看得出来他是这里的常客。
经理应该是个法国人,说得一口流利的法语,与江鹤年正在交谈着。
没想到江鹤年竟对答如流,毫不怯场,他竟连法语都会,书言不禁打量了他一番。
见他从容地跟着经理走进内室,书言也跟了上去。
来到里面,经理挑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窗外能看到大片广阔的海景,室内环境昏黄,服务员帮忙点起了蜡烛,这种氛围,简直浪漫到了极致。
他们的侧前方还有人弹奏着钢琴曲,这首曲子,她记得。是德彪西的《月光》,弹得真好,书言不禁听得入神。
“喜欢吗?这钢琴师是我特意请过来的。”男人浅笑须臾,似乎很满意的模样。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他举杯喝了一口红酒,不经意间瞥过书言。
“你是不是想追我?”书言也不跟他玩套路,单刀直入。
“你觉得呢?”
“我不需要觉得,我现在是问你。”
江鹤年咧嘴笑了笑,不经意间,耷落在餐桌上的手指,刻意地轻敲了几下“这难道不是很明显吗!”
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书言也不想跟他拉扯,她今天虽然是答应过来跟他吃饭,实际上,她也有她的目的。
她想跟他说清楚。
“但我不喜欢你,你应该也很清楚。”
“都还没有开始试过,你怎么就知道不喜欢了?”
“你不知道吗?人生很多事情根本都不需要试,你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呵!例如呢?”
“例如,我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