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寂静的夜色中,突然炸起的一声尖叫,如同一道闪电划破夜空。
空气一瞬间凝固。
伴随着沉闷的撞击声与痛呼声,众人目光所及之处,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台阶之上,翻滚着向下冲去。
“砰——”
一声巨响,那人的身体重重撞在地上,然后整个人向上弹了弹,又瞬间瘫软下去。
宫人们吓了一跳,不知哪个胆大的凑上去看了一眼,惊叫道:
“是二皇子!”
这话一出,养心殿一片哗然。
被摔懵的楚以宁,几秒钟后,逐渐恢复意识。
他只觉得浑身酸痛,尤其是脑袋和背部,疼得他嘶嘶吸气。
然而,他一睁眼,就见原本在殿内的几人已经将他围在了中间。
只不过,除了焦急的母妃,其他人的脸色都极其难看。
尤其是文德帝,他几次张嘴,想要责骂儿子,又鉴于目前人多口杂,生生忍了回去。
王总管觑了文德帝的脸色一眼,忙对着宫人们呵斥道:
“还不快去找太医,围在这里做什么?”
宫人们顿时垂着头,战战兢兢地退出去好远。
原来给玉姬公主看病的太医,还没走远,便又被请了回来。
于是,他顶着皇上等人凌厉的目光,帮二皇子弯曲的腿骨掰正。
一番望闻问切后,他站起身,回禀道:
“回禀皇上,二皇子后脑受到重击,近几日可能会出现晕眩的症状,右腿骨折,左侧肋下一处胸骨断了三根,左肩受损严重,身上多处淤青,恐怕要在床上修养半年有余。”
此话一出,纯贵妃顿时泪如雨下。
她抓紧文德帝的衣袖,梨花带雨地道:
“皇上,你一定要救救宁儿啊!他从小就怕疼,如今这番模样,他要疼成什么样子啊!”
“臣妾就这么一个儿子,他是臣妾的心头肉……”
“纯贵妃莫要胡言,你肚子里不是还有一个小皇子吗?快收收眼泪,怀孕的人可不能哭的。”
皇后温柔又不失严厉地训诫道。
纯贵妃:“……”
她恨恨地瞪了皇后一眼。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皇后娘娘却不以为意,她甚至笑着道:
“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宁儿只是骨折已经是侥幸了,不像本宫的湛儿,小小年纪被人从高台上推下,说没便没了!”
皇后说得云淡风轻,但眼底的恨意却被纯贵妃看了个正着。
她有些慌乱地扑到文德帝怀里,颤抖着说道:
“皇上,皇后姐姐明明说过原谅臣妾的,为何今日又旧事重提,当年臣妾也不是故意的啊!”
本就心情不悦的文德帝,被这一扑,弄得更是心烦意乱。
他下意识朝着皇后呵斥道:
“做什么又提湛儿?是嫌如今还不够乱吗?”
皇后脸上的笑意收敛,“皇上不觉得今夜跟当年湛儿去时很像吗?”
“同样的静谧夏夜,同样的宫人环绕,还是同样的三人对峙……”
“哈哈哈哈哈,皇上你说这是不是报应?是不是报应啊?”
皇后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太子默默上前牵住母后的手,眼眶有些发红。
他知道母后又想起了哥哥,那个被纯贵妃推下高台的哥哥。
但他现在还没有能力给哥哥报仇,给母后撑腰。
池怀瑾见状,看了看自家亲爹,镇国公叹息一声,点了点头。
于是,他走上前,用力牵住了太子的手。
太子回头看他,池怀瑾冲他笑了笑,像个温暖的小太阳。
太子抿抿唇,突然觉得心里轻松了一点点。
看着眼前的一幕,文德帝皱了皱眉,只道:
“你若是看了不舒服,便先回永安宫去。”
皇后握紧掌心的小手,抹去眼泪,背脊挺得笔直,她直视着文德帝,一字一句道:
“臣妾哪里会不舒服,臣妾再没有比今日更舒服的时候了。”
“臣妾还要问问……”
皇后居高临下地看了楚以宁一眼:
“二皇子是如何突然出现在养心殿的?是不是你去东宫刺杀阿瑾的?”
纯贵妃闻言,顿时从文德帝怀里站起身,咬牙切齿道:
“皇后你休要胡言乱语,血口喷人!宁儿跟池家无冤无仇,为何要刺杀池家小公子?”
皇后嗤笑一声,指着楚以宁,一针见血地道:
“宫门早已下钥,他一个成年皇子,是如何进宫的?又是如何堂而皇之出现在养心殿的?可有谁见过他进入养心殿?”
“进入皇宫还可以解释一二,养心殿可是皇上的居所,是整个皇宫守卫最严密的地方,二皇子哪里来得本事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来去自如?”
“若不是这一脚摔得暴露了出来,谁知道他今夜来过?”
听到这里,文德帝眉间的阴郁之色更浓了几分。
他垂头盯着楚以宁的眼神都带上了冷意。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楚以宁对上文德帝的眸子,猛地打了个哆嗦,喊疼的声音都小了。
他知道父皇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背叛和欺骗。
他可以把事情都告诉父皇,但他总不能当着镇国公的面说——
他们池家人的血是制作长生丹的好材料。
只要囚禁了池家人,长生丹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他看了镇国公一眼,咽了咽口水。
他要是敢这么说,今晚就算冒着被杀的危险,镇国公也会把他弄死在这里。
见楚以宁看着自己,镇国公沉声道:
“二皇子这般看着微臣,是有什么话要对微臣说吗?”
正在这时,王总管拿着一张黄色符纸快步走来,禀报道:
“皇上,这是在台阶上找到的。”
说罢,他又附在文德帝耳边,压低嗓音不知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