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池慕修等到绝望时,一点金芒从池九瑜的掌心钻出。
白光瞬间将小血团子包裹进去。
见到这一幕,他的胸腔骤然翻涌出一股极庆幸极狂喜的情绪来。
在白光中摩挲到妹妹的小手,将之抵在自己额前。
池慕修眼眶中积蓄已久的眼泪,终于一颗一颗砸到床铺上。
他却感激地不停呢喃着:“谢谢,谢谢!”
池望舒一手扶抱住池夫人,一手捂住脸,却止不住汹涌而出的泪水。
只要一想到,他的妹妹差点没了。
他的一颗心就像是被人活生生剜了出来一样。
这样的体验一次就够了。
这辈子他都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池怀瑾一边抹眼泪,一边凑到床边。
他不敢吭声,却抖着手,轻轻的、轻轻的,摸了摸妹妹的身体。
是温的。
“呜呜呜……”
池怀瑾憋不住,哭出了声。
看到二哥把娘亲放在了软榻上,他抽噎一声,说道:
“我去、去叫姜爷爷。”
他刚跑向门口,池夫人突然尖叫着“小瑜儿”,猛地睁开了双眼。
“妹妹已经在……。”
池望舒的话还没说完,池夫人已经扑向床边。
她一把从大儿子手中,夺过女儿的小手,轻轻攥住。
抚摸着小手、小胳膊上已经凝固的血迹,池夫人顿时泣不成声。
池慕修默默出去兑了一盆温水,打湿帕子,递给娘亲。
池夫人快速抹干净自己的眼泪,接过帕子,轻柔地为小闺女擦拭。
见到她手上比第一次更加严重的伤痕,池夫人深吸一口气,压下鼻间猛然上涌的酸意。
池家三兄弟纷纷侧开头,不忍细看。
这时,池望舒突然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自责道:
“都怪我!我就不该跟着妹妹起哄!要不是我跟着起哄,兴许我们就回家了,妹妹也不会受伤。”
池慕修见他又扬起手,忙握住他的手腕。
“我是大哥,去找国师报仇,是我同意的,要怪就怪我!”
池望舒赤红着眼眶,连连摇头:“不,大哥,怪我!都是我……”
“你们两个都闭嘴,”
池夫人凌厉地瞪了两人一眼。
“等着你们爹回来收拾你们,现在,不许再这里吵到小瑜儿。”
两人一脸惭愧,齐齐点头。
见两个儿子这副自责懊悔的模样,池夫人宽慰道:
“这件事你们确实有错,错在不该不和家里商量,就敢带着妹妹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但,你们妹妹出生不凡,主意大的很,还是个倔脾气,你们拿不住她,也是理所应当的。”
池夫人这会儿已经缓过劲儿来了,一边帮女儿清理着身上的血迹,一边问道:
“小瑜儿跟那个国师动手了?”
一提到这个,池慕修与池望舒对视一眼,脑海里同时闪过国师升空被炸的一幕。
池望舒咽了咽口水,说道:
“何止是动手啊,妹妹直接把那国师给炸了!”
闻言,池夫人的动作一顿,脱口而出道:“炸了?”
池怀瑾也瞪大了眼睛,看向池望舒。
池望舒立刻将今晚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当然跳过了美人皮这件事。
池夫人与池怀瑾听得张目结舌。
池夫人震惊道:“我闺女这么厉害的吗?听说那国师都一百多岁了,我闺女还没满月!!!”
“所以,那个什么北国国师死了吗?”池怀瑾急急问道。
池慕修接口道:“这个恐怕要等爹回来,才能知道确切消息。”
——
次日,天快亮时,镇国公赶回府中。
一进屋,他便焦急道:“小瑜儿怎么样了?”
见到床上的白色光团,他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
“你们两个给我过来。”
说罢,甩袖向书房走去。
池夫人叹了口气,目送三人离开。
孩子犯错就要教育,自家闺女尤其要教训。
虽然是好心,但怎么能不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呢?
这简直是在戳他们父母的心!
瞧瞧这次把家里人都吓成什么样了!
大儿子和二儿子可是从三岁之后就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
等再回来时,便只剩下镇国公一人。
池夫人问道:“你怎么罚的两个孩子?”
“一人十鞭,若不是正需要用人,我今天非要抽他们个上百鞭不可。”
镇国公怒气冲冲地道:“我闺女还那么小,他们怎么敢如此莽撞行事!简直欠教训!”
“这次没有你那十鞭,他们也长教训了!”池夫人叹气。
镇国公的心沉了沉,“闺女伤得很严重?”
池夫人红着眼眶点头,却也没有具体描述。
这时,小透明人池怀瑾,拽了拽亲爹的衣袖,问道:
“爹,那个国师怎么样了?死了吗?”
镇国公冷笑一声,“四肢尽断,半截身子都炸没了,这会儿正吊着命呢!”
“那他命还真大,这样都不死!”池怀瑾愤怒道,“反倒是妹妹一身伤,气死我了!”
镇国公按了按三儿子的脑瓜顶,“现在还不是他死的时候,待我今天办完事,他才能死!”
“那爹不要让他死得太痛快!”
“好,你在家好好守着妹妹,爹爹去上朝。”
镇国公穿戴好自己的朝服,一步一步走出府门。
踏出府门时,他朝守门的小厮问道:
“大少爷出门了吗?”
守门小厮赶忙回禀道:“出了有一刻钟的时候了。”
镇国公点头,翻身上马,向着皇宫疾驰而去。
他闺女为他们一家打拼出来的大好形势,必须物尽其用,可不能这么浪费了。
——
而此时此刻,被笼罩在白光之内的池九瑜,却不如池家人想象的那般轻松。
与国师的争斗中,弱小的身体承受着超出数倍的能量冲击,致使浑身经脉几乎爆裂,将她炸成一个血人。
随着白光对她身体的修复,池九瑜只觉得全身经脉如同被熔岩炙烤。
令她痛不可遏,仿佛早已对痛觉免疫的神经突然被激活过来一样。
全身上下更有无数的细小伤口,让她像是被无数利刃切割着,五脏六腑无一不疼。
不知过了多久,她身体的炙烤剧痛,慢慢减缓下来,像是被人泡进了温凉的泉水里。
紧绷的心神也逐渐放松下来,意识迷离之际,她似乎听到一个女子在气急败坏的怒吼。
“……该死的老男人……”
“敢……往生经……”
耳边的声音一点一点远去,池九瑜歪了歪小脑袋,终于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