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墨淮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凌晚晚一个激灵,连忙将手上的赫连槿推给厉墨淮,哑声道:“师父!师父你救救他,赫连槿死了,他死了……”
看着毫无生气的赫连槿,厉墨淮眉头皱了皱,伸手探他的鼻息,已经没气了。
厉墨淮有些惊诧,随后从湿漉漉的衣衫下掰过赫连槿的手腕,探了探腕脉处……
一点脉搏都探不到。
凌晚晚满眼焦急,厉墨淮又闭上眼睛,凝神屏息,御气直入天池走心经,真气行至心经,才只察觉到赫连槿心脏处极微弱的跳动。
那剑锋不偏不倚,正中心脏,割断了赫连槿九成以上的心脉。
“心脉尽断,死的差不多了。”厉墨淮说道。
凌晚晚顿时就眼泪汪汪:“赫连槿!你这个混蛋!你醒过来!傻子!大傻子!!”
厉墨淮心疼凌晚晚,不舍得她掉眼泪,忙安慰道:“晚晚别哭,你冷静点,我帮你救他……”
果然,一听有救,凌晚晚含泪抹了一把脸,看着厉墨淮的眼睛,乖乖点头:“师父我听话,我冷静,你能救他对不对?”
厉墨淮先是微微一笑:“你先站起来。”
凌晚晚立即听话地起身。
厉墨淮叹了口气,将赫连槿整个抱起来,对凌晚晚说道:“我先带他去‘会同馆’,你自己回王府,洗个澡换一身干净衣服,然后来‘会同馆’找我。”
凌晚晚还呆呆的,听了厉墨淮的话,连连点头:“嗯,我自己回王府,洗澡,换衣服,再找师父……”
厉墨淮笑了笑,安抚着她:“好。”
凌晚晚回王府的路上,又捡到了受伤昏迷的苏木,她实在没有力气,便跑回王府,告诉了管家孙忠,让他带着侍卫将苏木弄回去,找府医给他治伤。
而另一边,厉墨淮将一身是血的赫连槿抱到了‘会同馆’,门口守卫见状,忙将摄政王引进门,又慌里慌张地禀报鸿胪寺卿-范青。
‘会同馆’乱作一团,范青见到摄政王,粗略了解了事情大概,便连忙穿上官服出门,到大理寺通知卢清风收尾工作去。
京城的大街上死了那么多人,要是不及时处理,等天一亮,老百姓发现了,那指不定引起什么样的轰动呢!
厉墨淮对赫连槿的伤势没有把握,他将人放下后,就直接进宫找大巫师父了。一炷香时间不到,大巫就到了‘会同馆’。
赫连槿的伤势很严重,按照医术寻常治疗,已经不起作用了,现在唯一的方法是,用蛊毒。
牵机蛊,是一种罕见的续脉延命之蛊虫,形如丝线般的小虫,喜食血液。可由巫蛊师控制着,顺经脉游走全身,自身携带优质蛋白可修复受损心脉。
只是,此方法十分凶险,万一蛊虫在宿主体内脱离掌控,随时可危及性命。
眼下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方法,赫连槿的伤实在太重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等到凌晚晚梳洗停当,乘坐马车到‘会同馆’门外时,大巫一盏茶前已经驱蛊完毕,回了皇宫。
此刻房间里,厉墨淮正在给赫连槿输送真气疗伤。
凌晚晚走进房间,搬了把椅子,默默坐在一旁等待。
真气运转,厉墨淮额头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他掌心抵在赫连槿的后心,指尖有氤氲的真气溢出,一点一点透过单薄的里衣渗进去。
赫连槿无声无息地睁开了眼睛,带着初醒的迷茫,缓缓扭头看向身后,忍不住皱眉:“厉墨淮?”
厉墨淮掀开眼皮,淡淡道:“别动,正在给你疏理内息。”
赫连槿却牙关紧咬,直接就挥掉厉墨淮的手,拒绝之意明显。
真气一散,全身的疼痛如潮水一般蔓延,赫连槿胸口的伤剧痛叫嚣,他忍不住弯了腰呛咳,一口鲜血又涌了出来。
“赫连槿!”凌晚晚上前,扶住他,急道:“你别乱动……”
赫连槿努力忍住咳嗽,缓过一口气,熬着伤痛,嘶哑说道:“本皇子,宁可死,也绝不接受他的襄助。”
凌晚晚按住他,着急道:“为什么?”
赫连槿边咳边说,断断续续:“他,杀了我北疆,那么多族人,身为北疆皇子的我,没有资格,替先辈们原谅……”
厉墨淮眼睫微垂,没有说话,只是默默从塌上起身,面上透着克制的疏离和冷淡。
凌晚晚当即松开赫连槿,紧紧拥住厉墨淮,眉眼含笑,亲昵地说道:“谢谢师父帮我救人,累不累?”
厉墨淮眼眸微漾,他低下了头,双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薄唇低声:“在外面等你。”
凌晚晚忍不住,亲了亲厉墨淮,笑容灿烂:“嗯。”
转过头来,房间里只剩下了赫连槿和她,凌晚晚白眼一翻:“赫连槿你干什么?我师父好心好意救你,你不领情也就算了,为什么要说那种话?!”
赫连槿道:“我说的是实话!”
凌晚晚道:“朕是大庆的皇帝,你为什么不恨我?”
赫连槿默了默,道:“你又没杀过人。”
凌晚晚冷眼睨他:“你怎么知道我不杀人!要不是你拦着,顾南星早死了。”
赫连槿见说不过,面色一暗,扭头不理人了。
凌晚晚平心静气道:“赫连槿,你现在身边已经没有影狼卫了。朕会让范青从兵部挑几个护卫,供你驱策,你以后安生一点,别再给朕惹祸了。”
赫连槿似被戳到痛处,他脸色苍白,头低垂着,没言声。
“你好好养伤。”
留下一句,凌晚晚就转身离开。
厉墨淮等在院子里,见凌晚晚出来,便主动上前牵过她的手,问她:“饿不饿?”
凌晚晚抱着厉墨淮的手臂撒娇:“嗯,饿了,回王府,还是回皇宫?”
厉墨淮温柔和煦地道:“你想回哪儿?”
凌晚晚眨巴眨巴眼睛:“皇宫,好好吃一顿,再好好睡一觉,然后明天上朝。”
厉墨淮宠溺地看着她:“好。”
两人正牵着手往院门口走,这时,范青领着御医院左院判-顾澎就进了赫连槿的小院。
“陛下,王爷。”
“陛下,王爷。”
范青和顾澎齐声喝道,躬身行礼,目送女帝和摄政王手牵手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