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毕竟是皇后娘娘的旨意,就这么让郡主拒了,会不会不大好?”汤阳刚离开没一会,又回来了,他犹豫的看着坐在案牍前的人。
若是传出去郡主岂不是成了欺上瞒下?
萧夙嘴角含笑,眼里含刀的望向他。
汤阳脊背一个激灵,一溜烟消失不见了。
他这操的什么心呐!殿下多淡定。
汤阳连夜飞檐走壁的赶去郡主府,月亮钻入云层,黑色的身影悄无声息的从窗户跳到一间厢房内去。
睡梦中的珠玉和连理被吵醒了,二人逮着他就是一顿暴揍,满是被人扰了清梦的怒火。
汤阳连解释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呢,就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了,等到连理点了灯笼之后他捂着脸蹲在墙角一脸委屈,“你们太过分了……”
呜呜呜,他回去告诉殿下。
“谁让你三更半夜来的,”连理一肚子火,“姑娘家的房间也是随随便便就能闯的么?”
汤阳:“……”
大家不都是自己人么?啥时候还分男女这一说了。
找他的时候咋就没这个觉悟呢?
“殿下说了,中秋佳节,郡主若是不想去,就给皇后娘娘拒了。”他顶着两人杀人一般的眼神,憋屈的嘟囔。
早知道是这样的就不来了。
“拒了?”
珠玉和连理大为震撼,面面相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这……
殿下此举会不会不大妥帖。
汤阳朝着二人招了招手,三人立马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汤阳将今日在皇宫发生的事情都说给两人听,那叫一个绘声绘色。
“殿下太腹黑了。”珠玉心有余悸的咽了咽口水。
五百遍啊,那得抄到何时,明儿一早那几位大人只怕是要告假了。
连理附议,“我也觉得。”
“那咱们……”珠玉弱弱的问。
事情发展的方向越来越不受控制了,本来她们想着若是殿下一定要郡主做太子妃的话,提前找礼仪嬷嬷和先生好好的教导郡主,现下倒好。
礼仪嬷嬷被殿下给赶回宫中去了,而先生被殿下带走了。
白操心一场。
“顺着郡主就行,郡主开心了,殿下就开心了,尤其是你们两个,别老是想着告郡主的小状。”汤阳跳出窗外的时候,这才凶巴巴的提醒她们,生怕两人又对他上手脚下生风的就飞走了。
有了汤阳的提醒,对于二人而言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次日一大早下了雨,珠玉给还在打瞌睡的人提了一嘴这事,但也不敢说得太直白。
崔莺莺打了个哈欠,无奈道:“好歹也是皇后娘娘,不去的话不妥。”
她是不愿意,可这里是封建社会,皇后的命令怎么能不听呢。
“郡主若是不愿,也不是没有法子。”珠玉给少女戴上耳环,温声细语。
崔莺莺抬头看她,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也是担心我,但是珠玉你放心,我知道分寸的。”
珠玉有些感慨,摸了摸她的脑袋,“郡主最懂事了。”
将人送上马车的时候,珠玉看了一眼旁边抱着小公子的连理惆怅不已,“郡主是个听话的孩子。”
有小姑娘的天真,又有和她年龄格格不入的细腻,待下人极好,平易近人。
虽然平日里喜欢玩乐,可从来不会让她们为难。
今年的秋天来得有些早,下着雨时也带着凉意,路上都是溅落的桂花。
崔莺莺抱着怀里面的小书包,将连理给自己准备的糕点吃了一半,还特意给伍胥留了一半。
昨日离开太子府的时候萧夙说了,他今日有事,便让伍胥先教导她。
这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不开心的是他没带上汤阳,还把人留下来监视她,以至于今日看汤阳很是不爽。
汤阳有些无辜的嘟囔,“属下又不会逼着您写,您就算不写也没事。”
等殿下回来了亲自教导,殿下可高兴了。
崔莺莺不理他,凶巴巴的将藏在小包包里头的糕点打开油纸分给他两个,“吃不吃?”
汤阳:“……”那就勉为其难的吃两个吧。
萧夙的书房乃是重地,如今伍胥却能自由出入也完全是借了崔莺莺的光。
然而这件事情某人显然不知情,坐下将小书包里头的书本给拿出来的时候,还喋喋不休,“殿下对先生倒是很好,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书房的重要性她还是知晓的。
伍胥忍俊不禁的摇了摇头,“托了郡主的福。”
“你吃不吃?这是连理她们给我做的,可好吃了。”崔莺莺将剩下的糕点递给他,眼里都是期许。
伍胥无奈的收了下来。
屋外秋雨连绵不绝,淅淅沥沥的雨声掩去了许多嘈杂的声音,那盛开的桂花正滴滴答答的落在了地面,香气混杂着雨水于湿润的空气中散开来。
书房内一片和谐,崔莺莺埋头认认真真的书写,嘴里却没闲着,原本是送给伍胥吃的糕点,被她时不时的抓一个就吃得差不多了。
伍胥还将一旁的橘子朝着她推了过去,温柔道:“郡主吃些郡主解解渴。”
怪不得他每次来书房都瞧见案牍上摆放着一些吃食和水果,本以为是太子食用的,原来都是为了哄人。
“先生……”她刚开口,伍胥就打断了她,“郡主身份尊贵,在下不过一个穷书生,可担不起这一声先生。”
崔莺莺抬眸认真的道:“你学富五车,见多识广,为何担不起,你教我诗书,就是老师啊!殿下也是我老师,你们都比我厉害。”
伍胥笑容愣住了,他寒窗苦读十多年,家境贫寒,求学便成了最艰难之事,饶是如此也从未放弃过,那怕是一直被人鄙夷不屑。
后来又沦落到花月阁那个地方,本以为这一生依然如此了。
可事情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机。
先生?
这不仅仅是一个称呼,这是打心底对他的尊重。
伍胥莞尔一笑,“既然郡主唤我一声先生,那我便收下郡主这个学生。”
“郡主不必妄自菲薄,你也有旁人所不能比之处。”
她赤诚,捧着一个炽热的心,待人极好,这是世间难求之至宝。
也不怪太子为之动摇。
崔莺莺笑容灿烂的点了点头。
“郡主觉得殿下如何?”伍胥放下手中的书本,旁敲侧击的问她。
面前的少女表情一滞,呆了好几秒,心脏慢了一拍,许久她这才嚅嗫着回答,“殿下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她穿越来这里遇见的一个对她好的人。
伍胥没再追问下去,没开窍的小姑娘,还是留给那位来敲开比较好,他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萧夙是在晌午时回来的,外头的雨越下越大,他都没想着先将身上有些湿润的衣袍换下,而是径直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书房的门大大的敞开着,伍胥在看一些公务,见他归来起身拱手作揖。
而崔莺莺则是趴在案牍上睡着了,她昨天晚上大晚上才回去的,今日又起这么早,所以在听伍胥将课业讲完之后就撑不住了。
萧夙瞥了他一眼,眉头蹙了蹙。
伍胥笑而不语的颔首走了出去,深怕扰了熟睡中的人。
“伍公子,”汤阳见他出来有些诧异,“您忙完了。”
“公务之事没有忙完一说,现在这里不需要我了。”伍胥朝着他深深一笑。
汤阳挠了挠头看着人撑伞离开,壮着胆子偷偷摸摸的朝里头望了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自家殿下将熟睡中的朝夕郡主抱起的模样。
二八年华的少女体重轻盈,腰肢盈盈一握,这段时间他投喂了不少,却一点也不见长。
萧夙板着脸将人抱着走到屏风后的床榻上去,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崔莺莺这么多东西你吃哪去了?”
崔莺莺睡眠质量极好,雷打不动,自然听不见他说的话,而是翻了个身继续睡。
于是乎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耐着性子给她将鞋脱掉,又贴心的给人盖上被褥,这才起身离开。
“殿下,要不让珠玉她们来接郡主?”汤阳这脑子时而开窍,时而又堵塞了。
一开口,就被萧夙横了一眼,“没看见她睡着了?”
汤阳讪讪的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