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萧夙藏在广袖下的手握得青筋鼓起,声音喑哑的又问了一次。
男人桃花眼灼灼生辉,像夏日骄阳炙热得让人不敢直视。
崔莺莺以为是自己声音太小了他没听清楚,又朝着他近了些许,指着上头的字重复道:“我是说夫君后面这个字读什么?”
萧夙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少女手指轻点着书本,本是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却好似点在他的心口一般。
“殿下你也不认识?”崔莺莺一脸的错愕。
这可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居然还有储君不认识的字。
“夫君腹笥尽奇谋。”萧夙生硬的开口。
崔莺莺有些自惭形秽,她好歹也是个正儿八经大学毕业的人,居然连这个字都不认识,太丢人了,太丢人了。
她丝毫没意识到男人那怪异的样子,低着头将他说的字给标了读音,萧夙余光一瞥,捏了捏眉心将心中的郁闷给压下,随口问道:“你写的这是什么?”
“这是我给它们标的印记,方便我记住它们。”崔莺莺自豪的道。
又趁着他和自己搭话,便忍不住的八卦起来,“殿下,你可有喜欢的人?”
“不知道。”萧夙闷声道。
崔莺莺瞪大了眼看他,“怎么会不知道?难道是殿下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对方么?”
大学里面她可是当过军师的人,专业的。
她放下毛笔,趴在案牍上,一本正经的道:“您跟我说说看,我帮你分析分析。”
“郡主倒是经验丰富。”萧夙阴恻恻的瞥了她一眼。
“那有……我都没喜欢过人呢。”崔莺莺小声嘀咕。
“从前不还对魏书宴喜欢得要死要活?”萧夙冷嗤一声。
崔莺莺:……
最讨厌和知道自己黑料的人说八卦了。
“我……我不喜欢他,”少女不开心的瞥他,嚅嗫着开口,“魏书宴不是个好人,我不喜欢。”
“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萧夙就坡下驴的问,不知为何心都跟着提了起来,生怕听到自己不乐意听的回答。
秋风乍起,书房内只有书本被风吹起翻动的簌簌声,他期待又有些紧张不安的等待着。
崔莺莺摇了摇头,“不知道……”
她上辈子死的时候二十五,从来没有喜欢过任何一个人,体会不了那种感觉,也想象不出自己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她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很认真的道:“那殿下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孤也不知道。”萧夙垂眸看她,以同样的话回她。
“殿下,什么是喜欢啊?”崔莺莺眼里都是迷茫。
屋外的汤阳为自家殿下捏了一把汗,这朝夕郡主也真是会问问题,问什么不好,天文地理殿下都能一一作答,偏偏是男女之事,殿下哪里回答得上来。
旁边的伍胥听得脸上笑意不止,将人摁坐在台阶上,“你急什么?”
“我怕殿下下不来台。”汤阳频频回首。
伍胥瞥了他一眼,“杞人忧天。”
这两人多有意思,一个春心荡漾,一个懵懂无知,若是旁人用力过猛只会适得其反。
长长的案牍前,男人对上了少女的眸子,桃花眼里似有漩涡在吸引着,让她难以脱身,避无可避。
萧夙微微倾身,慢慢的靠近她,盯着她的眼眸,一字一句的道:“情起之所动,便是喜欢。”
这人生得好看,平日里就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如今靠的近了,根根分明的眼睫毛都能瞧得清楚,她心脏再一次不受控制的飞速加快起来,摁都摁不住。
可偏偏人跟入魔了一样,忽然在他侧脸亲了一下。
如羽毛一般拂过脸颊的感觉让萧夙眼里的平静顷刻间荡然无存,错愕的瞪大了瞳孔,不明所以的望向她。
回过神来的崔莺莺也傻眼了,第一反应是逃之夭夭,可刚起身就踩着裙摆华丽的扑在了地上。
咚的一声引得外头的二人默契的回头。
汤阳提议,“要不进去看看?”
“二十好几的人了,没媳妇也不是没道理的。”伍胥深深的看向他,嫌弃的道。
汤阳被这话给打击到,支支吾吾的反驳,“我……干我们这一行的很忙的,哪有空找媳妇。”
萧夙被她这个举动给气笑了,起身将趴在地上哼哼唧唧的人拉了起来。
里子面子都没了的崔莺莺没出息的就哭了,“好疼!”
“崔莺莺,非礼了孤就跑,你胆子不小。”萧夙看着她这样忍俊不禁。
“那……您揍我一顿?”崔莺莺光顾着疼哭了,连羞涩这茬都顾不上了,商量似的看着他。
好端端的离那么近干什么?
她又不是柳下惠,就算不是花痴,也受不了一个这样的人靠近。
还长这么好看,退一万步来说,他就没错?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亲一下怎么了?
哦,不对,她还是个未成年。
萧夙被气得没脾气了,又被非礼,又要哄人。
重新坐回案牍前时,她才收了哭声。
这人死过一次之后对痛已经有了心理阴影,如今她经不起一点风吹雨打,太容易嘎了。
“孤本是不愿强人所难的,郡主不愿嫁给孤,也并非郡主的错,可如今郡主非礼了孤,就有些说不过去了。”萧夙好整以暇的托着脑袋,悠悠的道。
啥意思?
崔莺莺睁着大眼睛。
萧夙长叹了一口气,“事已至此,只能委屈郡主拿下这个储妃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