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小妹,你好像出来忘记带钱了。”
就在崔莺莺对伍胥势在必得的时候,梁恒的一席话直接将她打入了无间地狱。
原本喧嚣的环境也瞬间变得寂静起来,就在这一刻崔莺莺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她捂着胸口表情悲痛欲绝,“你怎么不早提醒我?”
“我哪知道你来干嘛的。”梁恒环抱着双臂嘟囔。
区区一个花魁,至于么?
“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崔莺莺脸一下子就白了,她惨叫着抓住梁恒的手臂晃荡,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处,“怎么办啊!我的花魁就要被一群糟老头给买去了啊!”
嘎嘎嘎嘎。
她话音刚落,四周鸦雀无声,无数满怀着敌意的眼神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梁恒脊背发凉,抓住激动的崔莺莺,一把捂住她的嘴,朝着众人赔笑,“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说着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就将人带着一溜烟跑出了花月阁。
站在二楼的郡陌将这一切就是有点,轻摇手中的玉扇,勾了勾嘴角,对着身后的人道:“让你打听这二人的身份,还没消息么?”
“回主家的话,咱们昨夜派去的人,半路上被人打晕了。”杏华战战兢兢的捏紧了衣角。
君陌倒是一点也不意外,轻嗤一声道:“派人出去跟着。”
今夜韩魉不在,他倒是要看看这二人到底什么来头。
杏华悬着的心落了回去,忙不停的带着人追了出去。
此时的花月阁外,梁恒本想拖着人上马车回家的,可谁曾想崔莺莺扑通一下趴在了地上,死死的抱住他的大腿,痛哭流涕,“二哥哥,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我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求求你了。”
此时此刻,她深刻的体会到了那种穷书生 看上花魁时的心情。
是何等的操蛋。
梁恒深怕被人认出来,伸手摸了摸脸上的面具,确认不会掉下来之后,这才压低声音道:“你这是要你二哥哥的命啊!咱就不能换一个么?”
“换不了,”崔莺莺绝望的泪奔,“我就要他,我就要他。”
“呵这可真有意思。”
“看来咱们这一趟不白来啊,这个花魁想必是真绝色。”
“再绝色的人,还能有太子殿下绝色。”
路过的人絮絮叨叨起来,一边看笑话,一边期待着一会见到花魁庐山真面目时的场景。
听到太子的名,崔莺莺恶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
又毫无表演痕迹的扭过头来继续和梁恒哭。
梁恒:“……”
崔莺莺绝对是第二个希芸公主,他狠狠的咬了咬牙将人提起来。
二人一路绕到花月阁的后门去,他这才撒开手,摘下少女的面具,看着她这哭哭啼啼的样子伸手把她脸上的泪水给擦干净,认命道:“别哭了,我想想法子还不行么?”
“呜呜呜二哥哥……”崔莺莺哭得更厉害了。
梁恒急得抓耳挠腮在原地踱步了好久,绞尽脑汁总算是想到一个法子了,“咱们把他救出来不就行了?”
“怎么救啊?”崔莺莺擦干净眼泪,眼巴巴的看着他满是期许。
“你去三元楼等着,一个时辰之后二哥哥来找你,成不?”梁恒抓住她的肩膀商量。
少年平时玩世不恭,可这一刻眼神坚定得让人毋庸置疑。
但这事情很是凶险,她也不放心,“二哥哥我和你一起吧!咱俩把他打晕一起扛走。”
“莺莺听话,二哥哥有法子的,可别忘 了你二哥哥乃是纨绔子弟,这种事情干的多了。”梁恒揉了揉她的脑袋安抚。
崔莺莺只好听话的去照办了。
少女的身影刚消失在小巷里,梁恒便脚尖轻点着旁边的大树飞了进去。
而崔莺莺却没听话的去三元楼,而是爬上马车之后吩咐胖书童前往太子府。
要是花月阁的花魁不见了,肯定会引起骚乱的,大哥说过,那花月阁的主家不是个善茬,若是这个时候她再带太子去横插一脚,便能将这件事情给最大化,到时候梁恒安全了,花魁也能够藏起来。
月上柳梢头,夜市的喧嚣和热闹似乎将太子府给摘了出去。
烛火通明的书房内,萧夙坐在书桌前提笔绘画,摇曳的烛火下,画卷上的人活灵活现,像是要从画中走出来一样。
画卷上的人一袭粉红色的衣裙脏兮兮的,裹着他的外衫,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他我见犹怜,又凸显几分娇憨。
“蠢。”
他欣赏了片刻,在画卷旁写了个大大的蠢字,便漫不经心的卷了起来 ,随手丢入旁边的缠枝莲卷缸中去,抄起一本书卷刚打开,就听见汤阳火烧房子似的声音于书房外响起,“殿下,朝夕郡主有事求见……”
“太子殿下,”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呢,少女清脆的嗓音就跟着响起了,带着几分急切,“殿下,我有事求见。”
虽没学多少规矩,也知道不能擅闯他的书房。
萧夙将书往案桌上一丢,迟疑了一瞬,慢悠悠的起身,刚打开书房的门呢,人就毛毛躁躁的撞在了他怀中。
“大晚上不好好在你的郡主府,在外乱串什么?苏嬷嬷也不管管你?”萧夙抬起手将她埋在自己胸口的脑袋推开。
崔莺莺揉着额头,理直气壮地道:“殿下我发现了一件大事。”
“说来听听?”萧夙挑眉,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那……那您能弯一下头么?我……我够不着你。”崔莺莺费力的踮起脚尖。
汤阳试图阻止,却瞧见他家殿下只是颦蹙眉头,随后当真俯身弯下腰去。
汤阳背过身去:“……”没眼看,没眼看。
少女吐气若兰,挠得他头皮有些发麻,像是一股和煦的春风自耳畔吹过,又像是一片羽毛轻轻落下。
萧夙眉宇皱得更紧了,受不了这怪异的感觉,伸手轻轻的将她推开些许,“此事你该去找京兆尹,而不是孤。”
“可我和京兆尹不熟啊!”崔莺莺情急之下抓住他的衣袖。
萧夙瞥了一眼拉着自己衣袖的手,这崔莺莺是对他的衣服有什么特殊的喜好么?
“所以就拿孤当挡箭牌?”他语气微微不悦,“他若是真如所言情非得已,被人所迫,大可以告到京兆尹处去,而不是束手就擒,这样的人也配孤去救?”
去花月阁给花魁赎身,还敢让他出面。
这世上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还有梁恒,如此助纣为虐,也该好好教训教训了。
“殿下你就帮帮我这一次成不成?只有你能帮我了。”崔莺莺瘪嘴,也顾不得脸面了,当下就抽泣起来。
汤阳听得都心软了,再加上又收了崔莺莺的镯子,这心里头七上八下的,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
已入八月,月亮一点点的向圆月靠近,桂花的香气随着刮风也越发的浓郁。
少女一袭紫衣裙,衣袂飘飘,眉眼低垂,好不可怜。
人哭得他有些心烦,呵斥道:“不许哭。”
“那您帮我,我就不哭了。”崔莺莺讨价还价。
要不然她就去太子府门口坐着哭。
萧夙沉默了须臾,板着脸同她一道出了门,却瞧不上梁恒的马车,让汤阳去准备了。
崔莺莺擦干眼泪对着胖书童道:“你先去三元楼等我们。”
胖书童顶着巨大的压力一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而这厢她爬上马车之后,老老实实的坐在侧首,看着萧夙那阴沉的脸色,嘀咕道:“殿下您这一次帮了我,我……”
“你待如何?”萧夙睨她。
“我可以勉为其难的给你一个机会的。”崔莺莺一脸认真。
一个追求她的机会。
“不过我现在还小。”
萧夙呵呵笑了两声,歪了歪头靠在引枕上,拖腔带调的道:“如此……孤还得感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