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薇再度紧张起来,小幅地在他怀里挣扎。身前的人也听到了,却完全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反而吻得更加强势深入。
这样的氛围和环境令人有种真实的在学校里早恋即将被抓到的紧迫和刺激感,宋时薇心跳得厉害,眼睫也泛起潮湿,用力挣开他,但跑也来不及了,慌不择路把脸埋进了他怀里。
纪晏臣胸腔笑得震颤,在她耳边沉淡调侃:“宋时薇同学,你胆子这么小怎么早恋啊?”
她羞恼掐他的腰,声音很轻很闷:“谁要跟你早恋了!”
最终那道脚步声在楼梯旁的一间教室处消失,宋时薇小心翼翼从他怀里探出头,确定警报彻底解除后长舒了口气。
纪晏臣垂眸看她这副松鼠出洞的模样,漆黑眸里尽是宠溺,抬手掖进她额角的头发,低声道:“高三的教室重新调整过,平常走不到这边的楼梯。”
她这才想起来追责,压着声音控诉:“那也有监控!”
他噢了一声,作了然状:“没监控就可以随便亲了是吧?”
“......”
宋时薇抿着唇踩了他一脚,推开他踏下楼梯。
纪晏臣勾着唇角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出了教学楼后前面是多媒体楼,墙上的蔷薇比起当年更加繁茂,长椅也还在原来的位置,刷了一次又一次的油漆,斑驳处能清晰看到里面木头的裂纹,好似年轮。
宋时薇在椅子的一侧坐下来,手心抚摸着上面的裂痕,想起离开安湖那天自己一个人坐在这里哭了很久,当时觉得无法自已的悲痛和崩溃,现在回头再看竟然都已经遥远得恍如隔世。
纪晏臣无声看她半晌,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
她怔然问:“你上次回湖平是什么时候?”
“去年过年。”
他状似随意问,“湖平和你记忆中的变化大吗?”
她摇头:“差不多,我离开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
他沉默半晌,再次出声:“你离开湖平的最后一天,在做什么?”
宋时薇回过神,望着远处的天际低声说:“医院,学校,办各种手续和证明。”
“傍晚的时候呢?”他追问。
她不明所以,不欲多说:“找了一个很安静的地方发呆。”
他静片刻,低声问:“是这里吗?”
侧目望向身旁的人,黑眸里露出诧异。
他静声道:“那天你从学校离开后,我去你家找你了。”
“我敲门没有人应,在外面等了你很久,你也没有回来。”
宋时薇错愕愣了半晌,想起那天自己从学校回到家整理妈妈的东西,然后发现一个文件上的章盖错了又匆匆返回学校。
他们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阴差阳错岔开的。
她怔怔启唇:“如果我当时在家里......”
他淡声说:“我会表白,你会拒绝。”
她不可否认:“是。”
与他是否优秀无关,那时候她完全不认识他,又马上要离开湖平,他如果突然出现表白对于她而言只有冒然,没有浪漫。
纪晏臣苦涩扯了下唇,低声静静道:“我也知道,那时候对于我跟你而言是完全错误的时间,可是这些年里我还是忍不住会后悔那一天。”
如果那天他能找到她,就算是她拒绝他,他们也正式认识了,她起码对他有了一点记忆,不是完全的空白。
宋时薇看着他的侧脸,心情沉重复杂。
那天她回到学校后,负责盖章的老师已经离开了,她辗转许久才把东西交到另一位老师手上,心情因为各种琐碎繁杂的手续郁闷不堪,再加上母亲离开的消沉和即将回到蓉城父亲家的不安,让她积攒压抑了多天的情绪彻底爆发出来。
那是她至今为止人生里最脆弱与孤独的一天,她偏执地将自己所有的痛苦都封存在了这座城市里,暗暗发誓要和这里永远划清界限。
她一直以为那一天是除她之外无人知晓的秘密,可是命运的安排如此精密又意外,在她人生中最崩溃孤独的时刻,竟然有一个人在等着她,而且一等就是九年。
身旁的人继续低声道:“有时候我会想,为什么你偏偏是在那一年,从蓉城那么远的地方来到湖平。”
为什么她不早不晚,刚好出现在他最叛逆、最颓废、最想放弃自己的时候。“可能你很不喜欢这里,但是对我而言,你忽然出现拯救了我一下,然后又静静离开了。”
他握住她的手,缓慢用力扣紧,“之前你问我为什么没有在你离开之后放下你,这应该就是原因。”
宋时薇垂眸看着两人相握的手,胸腔里的酸胀缓慢上涌到眼眶。
她第一次知道,命运的信息差原来可以如此悬殊,她曾经极力想忘记和隐藏的那一年过往,恰恰是他少年时代里最珍贵的记忆。
她用力忍住眼里的热意,扯起唇玩笑掩饰:“我很荣幸,拯救了一位失足少年。”
身旁的人也不想看她哭,顺势道:“为了表示感谢,我给你准备了礼物。”他拉起她的手神神秘秘塞进自己卫衣口袋:“摸到了吗?”
宋时薇凝神认真摸了两下:“腹肌?”
纪晏臣停顿一下,淡然回应:“这个晚上再给你,你先摸摸别的。”
气氛在两人的一来一往下恢复到原本的轻松。她热着脸推了他一下,终于在角落摸到了他所说的礼物:“项链吗?还是手链?”
她拿出来他兜里的东西,定睛看清楚后蓦然怔住。
一条蔷薇花型的手链静静伏在她掌心上,因为时间久远,银白色的光泽有些暗淡,且深浅不一,能看出来它曾经断开过,又被人重新接在一起。
时隔九年的失而复得像一场梦,宋时薇不可置信问:“你在哪里捡到的?”纪晏臣手指敲了敲长椅的木板:“就在这下面。”
在她离开蓉城的那天早上,他像是有感应般走到这条长椅前坐下,然后意外发现了这条手链。
那天他握着她的手链,想象着前一晚她一个人坐在这里的画面,也在这条长椅上坐了很久。
“这个是我妈妈给我的,当时弄丢后我自责了很久。”
她垂下眸,“谢谢你替我保管这么多年。”
纪晏臣掖进她耳边被吹乱的碎发,问出了盘踞在他心头很久的疑问:“当初她为什么会带你来湖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