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薇才进家门不到五分钟,门铃准时响起。
姚佳佳手指勾着几盒卤味,倚靠在门框上质问:“你昨天晚上去哪儿了?”
她不欲多说:“同事家。”
“男同事家还是女同事家?”
姚佳佳凑近贴在她身上闻了闻,没有闻到消毒水味儿,“不是医生家。”
宋时薇抵住她靠近的动作,无奈轻嗔:“我跟他都没联系了。”
姚佳佳歪着头:“所以为了放下这段感情你决定从此纵情声色?”
宋时薇蹙起眉:“什么?”
她抬下巴,往一旁的穿衣镜:“你看看你的气色。”
不用照镜子宋时薇也知道自己此刻的脸色好不了。
想起三十分钟前的明场面,她有气无力摇头叹气,一个字也不想多说:“别提了。”
她活了二十五年从来没有今天这么社死过,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就算了,她身上还穿着前一天淋湿打皱的衬衫,洗过脸之后只涂了一点男士的护肤霜,嘴唇因为过敏还隐约残余未消下去的浮肿……
方方面面都是百口莫辩。
有他同事在能送他去医院,她匆匆打了声招呼后就逃走了。
现在她就侥幸希望他能有本事解释清楚或者直接暴力封口那几个人,以及这辈子她都不想再见到特警队的任何人。
姚佳佳在沙发坐下来,撕开自带的特辣鸭脖:“你下周末有时间没?我给你约了我们律所那个海归,他下周六晚上可以。”
宋时薇换了身衣服出来,靠进沙发里一脸倦色:“我最近不想谈恋爱。”
姚佳佳掀开眼皮,神色自然得好像真耳背似的:“什么?你最近在给你的前男友守丧?”
宋时薇:“……”
虽然有些时候听着姚佳佳毒舌很舒适,可她还是时常希望能有个势均力敌的人出现帮她留点口德。
“跟明叙没有关系,是我自己。”
宋时薇恹恹的,“我觉得我现在的状态不适合谈恋爱。”
身旁人啧一声,不以为意:“所以你才要找人多练练,发现问题才能解决问题啊。”
宋时薇面对她的歪理一向无言以对。
姚佳佳啃了半只鸭脖,斯哈斯哈地继续道:“再说只是让你谈恋爱,谈得不爽你随时抽身就好了,又没有让你去跟他结婚。”
她轻轻拧眉,忍了片刻,还是说:“可是我觉得问题在我身上,不在别人身上。”
姚佳佳惊恐看她一眼:“我天,你被明叙给pUA了?”
宋时薇抿唇无奈揉了揉眉心。
一提起明叙面前的人就偏激,但她很清楚自己不是恋爱脑也没有自虐倾向,非要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才舒服。
她试图心平气和客观道:“他确实会让我怀疑自己,但我自己的问题我也很清楚,我在他面前做不到敞开。”
“那也是他的问题,他做不到让你敞开。”姚佳佳满不在乎哼了声,“可能你换个人就敞开了呢?”
宋时薇下意识皱起眉想否认,但启唇时她突然想到昨天晚上她与才见了几次面的人侃侃而谈,这好像也是她人生里从来没有发生过的情景。
在她恍惚之际,身旁人又拿起一只鸭掌道:“哎,我前天晚上在烧烤店遇见我上次那个相亲对象了。”
宋时薇慢半拍回神:“那个警察?”
“嗯,他好像是任务才结束,脸上受了点儿伤。”
姚佳佳感慨万千,“虽然他的脸在战损状态下更帅了,不过这事儿还是给我提了个醒,跟警察谈恋爱可以,千万不能结婚,风险太高了。”
宋时薇看着面前的人,脑海里有些关键信息不清不楚浮了上来。
同样是高中进部队,同样是外地人来蓉城,也同样是刚刚执行任务受了伤。
她心里忽然一动,怔然问:“脸受伤了?”
对方含糊不清回:“是啊。”
她追问:“只有脸受伤了?”
姚佳佳不明就里:“嗯,不然呢?”
宋时薇暗松一口气,看来没这么巧,不是他。
“没什么。”
她敷衍回了一句,然后在大律师的狐疑审视下,不得已开口说,“我最近也认识个警察,比较惨,手和脚都伤了。“
“看,我说什么来着,警察不能嫁吧!“
鲜活的论据来得猝不及防,姚佳佳甩着鸭掌眉飞色舞道,“这要是结婚了可怎么办?手脚都废了跟瘫痪有什么区别?你还不得把每顿饭都端到床前喂他啊?“
刚在瘫痪患者家睡到大中午并且还吃了人家做的早餐的宋时薇:“……”
姚佳佳吐了口骨头,随口问:“你们怎么认识的?”
宋时薇心不在焉:“工作。”
她没什么兴趣唔了声,埋头安静啃片刻后,突然敏锐抬起头:“他不会就是你昨晚留宿的那个同事吧?”
宋时薇有些意外这么快就被她猜出来,但也没想特意瞒她:“是。”
姚佳佳上下打量着她,不可置信道:“稀奇了,你竟然爱心泛滥照顾伤员去了?”
宋时薇摇头:“我跟他什么也没有,留宿是意外。”
对方不依不饶:“什么意外啊,他手和脚都残了,你们不能出去约会,所以才约在他家里的吧?”
她抿了抿唇,无可奈何道:“在跟我见面之前,他脚还没残。”
姚佳佳狐疑眯眼,她是知道宋时薇有点武力值在身上的,所以:“他对你做了什么?”
宋时薇静默片刻:“做了四菜一汤。”
姚佳佳:“?”
“我洗碗时把锅砸到他脚上了。”
姚佳佳:“!”
“砂锅。”
姚佳佳:“!!!”
姚佳佳啧啧出声:“好家伙,你这是以怨报德啊,他没骨折吧?”
宋时薇也不是很有把握:“应该没有。”
“应该没有?”
姚佳佳加上重音重复了一遍她的话,“合着你大中午才回来,不是送伤员去医院了?”
回这话时宋时薇明显底气不足:“不是,我睡到中午才起来。”
饶是万花丛中过的姚大律师听了这话都语塞半天,“我现在相信你是真不喜欢他了。”
不然以她的性格能心这么宽睡这么实?
“不过,”她话锋又一转,掀眸望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