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说,最近他在医院里的陪伴,以及他说的话,让她有些得意忘形了。
哪怕他不相信她的人品,她依然卑微地想,母凭子贵也行。
但她太高估自己和孩子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了。
她外公外婆还在这,他不咸不淡,就这样敷衍离开,像当场给了她一个狠狠的耳光,将她彻底打醒。
她怎么能和姜软软比呢?
一个可悲的替身而已。
池胜眼眸微冷,不悦道:“阿禛这么忙吗?一顿饭没吃完就走了。”
燕老太气得难受,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要稳不住,这场面就没法收拾了。
毕竟是她亲孙子,得护着,“抱歉啊,池大帅哥,阿禛对待工作一向很认真,想必是遇到什么着急的事了,才会走的。”
池胜是根老油条,总觉得不对劲,虽说不能发作,但话也不算好听,“走就走吧,就跟我们几个长辈打招呼,压根没看过妍妍一眼,有把自己的妻子放在眼里吗?他要去哪,最该汇报行踪的人,难道不该是妍妍?”
燕老太笑容僵住。
纵使她情商高,口若悬河,玲珑八面,此刻面对孙子的过分,却也哑口无言了。
池妍想,若她此刻说出短信内容,再哭一哭,三位老人一定会同情她,站在她这边,对燕禛进行讨伐。
但她不会这么做。
不想让奶奶为难。
更不想让外公外婆伤心。
如果她委曲求全,把痛苦全留给自己,局面就和谐了。
“外公,外婆,燕禛不是故意的,确实是公司里出了急事,本来我让他今天不要回来的,他非要赶回来,就为了陪您二老吃这顿饭。刚才肯定是情急之下才不经意忽略了我,你们别往心里去。我和他结婚都三年了,也算老夫老妻,没必要太注重细节。”
一番话,说得平平静静,不卑不亢,眼中尽是温暖和笑意。
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在下雨,凉透骨血。
燕老太听得很心酸,差点就哭了。
是阿禛几辈子修来的好老婆啊!
这么为他着想,顾全大局,还保全她这老太婆的颜面。
越想,越觉得亏待了这孙媳妇!
池胜脸色总算好多了。
吃过饭后。
池妍亲自收拾出一间大客卧来,“外公,外婆,你们就在这屋住吧,留下来玩几天。”
池胜摸摸她的头,一把年纪的老头子却温声道:“肯定是要待几天的,总得确保我家妍妍没受委屈才行。要是燕家人对你不好,你就跟外公说,外公一定给你做主!”
池妍感动,眼圈渐红,“外公,你也看到了,奶奶他们对我都很好,我怎么会受委屈呢?”
再说,受委屈不是她自找的吗?
如果不爱燕禛,就不会有这么多事。
一切都是她的选择,怨不得旁人。
“是,他奶奶的确对你好,但是他呢?”
池妍眼眸黯淡。
赵映芳道:“老头子,你怎么跟女人一样,就爱胡思乱想多愁善感,人家阿禛就是工作忙,你别在这挑拨他和妍妍的夫妻关系,要是对妍妍真不好,她迟早会离开的,你就别担心了。”
离开?
池妍满心苦涩。
她好像真有这个念头了。
就在刚才吃饭,燕禛头也不回离开的那一刻。
一下午。
池妍没等到燕禛回来。
却是等到了他父母和大哥。
还有上小学放学回来的燕莺。
晚餐比午餐还丰盛。
一行人坐在餐厅里。
宋一禾也是个热情好客的人,尤其是对亲家。
加上燕老太,两人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无缝。
餐厅里气氛很是融洽。
池胜想,他和老伴没唱上戏,燕家人倒是唱上了。
果然商人都是人精。
边一禾边给赵映芳夹菜,边说:“妍妍外婆,您就把心咽回肚子里吧,我和震南一直把您外孙女当亲女儿来对待的,我们这一辈子,就只认妍妍这一个儿媳妇!”
说着,她用胳膊肘捅了捅一旁向来沉默寡言的燕震南,“老公,你说呢?”
燕震南颔首,沉声道:“老婆说的对。”
池胜眉心微皱,“既然你们都说把妍妍当亲生的孩子来看待,我倒是想问一句,为什么到现在,你们燕家都没有公开她和阿禛的婚姻关系?外界都以为,阿禛是黄金单身汉呢!”
这是他和老伴此行来的最终目的。
不被燕家公开承认,那就代表在燕家没有地位。
妍妍会被欺负的。
边一禾笑道:“妍妍外公,你误会我们了,这件事我们一直有和妍妍提,只要她愿意,我们随时可以公开她是我们燕家的儿媳妇。”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池妍。
她垂着眼睫,淡淡说:“外公,外婆,确实是我不让公开的。”
池胜不解,“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在燕氏公司里做秘书长,和燕禛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要是公开关系,我就没办法工作了,同事们会疏远我。我还想继续工作,就只能隐藏关系。”
她想,这段说辞,能糊弄过去吧?
池胜笑眯眯道:“这确实是,但也不能一直不公开吧?我的宝贝外孙女漂亮聪慧,温柔娴静,太过优秀,喜欢你的男孩数不胜数,你得给阿禛安全感啊,男孩子很脆弱的,你一直不给他名正言顺的身份,他吃醋了伤心了难过了,怎么办?”
赵映芳桌下的手,捏了捏池胜的手。
这是谁家的糟老头子?
这么会说话。
会说他就多说点。
反正她嘴笨,说不出挤兑人的话来。
边一禾毫不生气,反而一脸赞同,“妍妍外公说得对!妍妍太优秀了,好多男人惦记着,赶紧给阿禛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吧。”
她也想早点公开。
这儿媳妇基本就跑不了了。
池妍想了想,说:“这事,我得跟燕禛商量商量。”
“不用跟我商量,你决定就好。”
男人忽然从门外进来。
一件黑色长款风衣,开着怀,纯白的衬衫,领口开着两个扣,配上他冷白修长的脖子,颇有几分漫不经心的矜贵。
是燕禛。
他清贵的脸几乎没有温度和表情,只是往女孩身边一坐,淡淡说:“抱歉,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