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声音有些哽咽,“叶先生……在那……”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座孤坟,静卧此杏树林中……
墓,坐西朝东,遥望东方。
待走近了,方瞧清其墓碑的字——大梁礼部右侍郎,叶惟之墓。
叶岑嘴唇蠕动,未语泪先流。
自记事以来,她家中除祖父外,再无别的男子。
父兄皆战死,徒留老小,两相依。
陛下登基后,虽清算了许多楚天辰时期的旧臣,可仍有一些,曾祖的政敌苟活于世。
他们说,她叶家,绝了后,没了种。
便是叶惟生了个好儿子,随新帝打天下,位高权重,那又如何?
所以,在陛下提出女子可参加明算科科举时,祖父并未出言反对。
祖父也总是说,他和祖母年纪大了,指不定哪日就去了,护不了她们姐妹多久。
唯有自己手中有本事,才能护住自己!
他是外人眼里,位高权重的礼部尚书。亦是不少人眼中,不知变通的老古董。
可只有家人知道,这个小老头,一生放不下的执念——曾祖,叶惟。
叶岑颤抖着伸出手,抚上墓碑,抚摸着这位从未谋面的尊长。
百里黄云白日曛,忽有明光穿云过,映照此间杏林谷。
风,拂每个人的发,拂过少女的睫羽,拂过杏树绿枝,卷起落叶飘向叶岑肩头。
自随军西行以来,多少苦累都曾未流过泪的少女,匍匐墓前,泣不成声。
谢玉衡轻叹一声,移开视线,望向远处杏树下一位老者。
她低声吩咐骑兵校尉几句,带着容时等人,往那处走去。
远远地,老者对红衣公子,长揖一礼,声音铿锵有力,“老朽,见过江陵侯。”
谢玉衡略带玩味的‘哦’了一声,转身,意味深长地扫了眼带路少年。
本以为是意外发现,原来是有意为之。
自以为是猎物,没想到竟是‘猎人’。
她轻笑一声,继续向前,“大月氏避世多年,对外界的消息,倒是了如指掌。”
此言一出,老者腰又往下了几分,“侯爷说笑了,我等苟且偷生,哪算得上避世。”
“只是老朽先前派人混入乌孙军营,欲必要之时,助大梁一臂之力。”
“但没想到,侯爷用兵如神,未有用武之处。”
谢玉衡扬眉,抬手将其扶起,“那如今,人是做了俘虏?欲求本侯将其放了?”
老者略带尴尬开口,“也不是,咱们的人,早在那日炸营后就溜回来了……”
容时:“……”咋说呢,识时务者为俊杰。
“老人家派人蹲守我家侯爷,到底所为何事,直说便是。”
老者苦笑一声,做了个请的手势。
“侯爷远道而来,舟车劳顿,不若到草亭稍坐一会儿,边吃茶边聊。”
谢玉衡颔首,随其一同穿过杏林小径,于亭中石凳落座,不多时并有村民奉上茶果点心。
“自那日乌孙大营炸营后,老朽估摸着,安达那老匹夫也撑不了多久。”
“便让那孩子,每日出谷去看看,可有梁军经过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