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兖州地少人多,可先迁此处。”
“另外也可在各州公布,有自愿前往者,由官府组织送往东北。”
“只可惜长春以北,由夫余占据。平原开阔之地,不算太多。”
谢玉衡话音一顿,又补充道:“虽是山林,但地广人稀。”
“多分些地,想来也有百姓愿意去的。”
“总好过都挤在一处,守着一亩三分薄地,艰难糊口。”
还真难说......
楚珩回想片刻,开口道:“朕记得打天下那会儿,路过扬州一个村子。”
“整个村子都穷得要死,地,也都是山地。”
“据闻,以前也是有机会,迁去凉州的。”
“土地成倍的给,但是他们不去。”
“还得意洋洋地说:‘江南自古繁华,遍地富庶人家,他们才不去那等边塞之地。’”
要不是楚珩离宫太久,会有人身危险。
真想返回扬州,去看看那个小村子,到底‘富’成啥样了。
楚珩爱民,但也深刻觉得有的人,合该穷一辈子!
见楚珩面色不愉,谢玉衡含笑开口道:“咱大梁新得的土地,平原较少,山地更多。”
“可眼下,荆州已开始铺设木轨。”
“木轨这东西,淋了雨受了潮,就容易坏。”
楚珩闻言,眼前一亮,示意谢玉衡接着往下说。
他就知道,他的小福星疙瘩,办法嘎嘎多!
哦不,现在已经是大福星疙瘩了,孩子长大了,也长高了。
唉,是他老了......
楚珩心中五味杂陈,谢玉衡的声音,徐徐在殿内展开。
“臣觉得可在丹东建港,合理砍伐林木。”
“走水运,至青州也好,扬州也罢,皆可运回中原内陆。”
“而其中,伐木工人,又或是码头力工,这都是最基本的养家糊口手段。”
“至于脑子灵活之辈,亦可趁机开店,赚取银钱。”
谢玉衡说着,轻笑一声,道:“机会,是留给有眼光之人争取的。”
“与其说是自愿迁居,不如说,是看谁的头脑更加灵活。”
“那等平庸之辈,不愿去,便不去吧。”
扶贫,不扶蠢笨懒。
费心费力,还落不着一句好,何苦来哉。
十七岁的少年,继承了谢家的良好血脉,身姿颀长。
只端坐在官帽椅中,一举一动,都叫殿内的宫女,瞧红了脸。
楚珩眼中,亦满是赞赏之色。
颇有一种吾家有子,初长成的荣耀感。
等等,什么吾家有子,他家只有傻儿子!
楚珩从欣喜中,抽回神来。
又询问了一些事宜,关心了一下大福星疙瘩的身体,便放谢玉衡和司远道回府了。
舟车劳顿的,要不是为了看看人是否安好,早该让人休息去。
明日清明,朝中休沐三日。
今日,已是第二日休沐。
一出皇城。
便见谢明礼等人,站在江陵侯府外,如葵花一般,齐齐望向皇城处。
时过境迁。
谢明礼也早已在奔三的路途上,一去不复返。
岁月萃人,还有几个月,便满二十八岁的谢明礼。
一袭松青长衫,玉冠束发,衬得人愈发儒雅沉稳。
他指间轻握着,富贵的狗绳。
富贵啊,也已经是条十三岁的老狗了。
好在,月半狗自江陵来上京以后。
严格把控健康饮食,狗身还算健朗!
此时,一见谢玉衡的身影。
便直起前腿,嘤嘤地叫着,尾巴也摇出影。
谢明礼俯身,解开它脖颈处的连接。轻拍它的狗头,温声道:“去吧。”
富贵顿如脱了缰的野马,灵活穿过人流,扑向那道日思夜想的身影。
谢玉衡在它往身上扑时,直接握住它的前爪。
少年含笑看着,富贵热情洋溢的狗头。
笑道:“本侯,可就这一身干净的朝服了。”
“若叫你勾坏,便没衣服穿了。”
说完。
谢玉衡用一只手,握住它两个毛茸茸的爪爪。
抬手,在它早已做好被抚摸的狗头上,爱抚地摸了摸。
人的一生有很多个十年,可狗的一生,两个都难。
“今日准你加餐。”
谢玉衡话音刚落。
司远道明显感觉到‘狗尾巴牌风扇’扇出的风,力道更大了些。
不由哑然失笑。
玉衡啊,养花养草养树,一养一个死。
养狗养鸟,倒是一个赛一个通人性。
不过......也正是玉衡领巡抚,离京之后。
他方知,府上,原来还有另一个潜藏的花草杀手。
正是他的好书童——常禾!
还说什么,是跟上林苑官员学的。
有的花,就得剪枝,来年才能开得更加茂盛!
亏得玉衡,白替他背了那么多年的黑锅!臭小子!
司远道想着就来气,瞪了走到近前的常禾一眼。
常禾不解挠头,大人这是又怎么了?侯爷安然回来,不是该高兴吗?
许律勾着谢竹书的肩,也到了近前。
关心过后,许贼一扬唇,道:“欢迎回家,家主大人。”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谢玉衡都不用看他,就能猜到其来意。
“信,在马车里,你寻容时要去。”
信,当然是谢知意的信。
因着太叔公去世,知意需得守孝三年。是以,两人仍未完婚。
谢竹书看着,与自己差不多高的家主,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自谢玉衡,任左佥都御史后。
左都御史大人,可算是放过他们的耳朵,不再在每日吃饭时念叨。
但是!以上仅限于谢玉衡在的时候。
呜呜呜,家主一走,左都御史便又开始念叨了......
这小老头,不是最公正的吗,咋还搞双标呢。
谢竹书本想同谢玉衡,哭诉一番。
可当得知其,又双遇到刺杀,千言万语,只化做一声叹息。
努力,努力,再努力!
谢竹书掏出一个本子,递给谢玉衡,道:“这是近两个月,违纪的官员名录。”
谢玉衡扫了一眼,推了回去。
嗓音含笑道:“若是十万火急的,事关社稷,你定是早就呈了上去。”
“余下的,想来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
“若由我弹劾,少不得原本罚俸的,就改为削官了。”
谢竹书挠头,好像也是这个理。
这不就相当于,夫子喜欢的学生,告了状云云某某不好。
夫子当然格外重视!从重处罚。
他记得其中最严重的一个,似是一御史狎妓......
大梁有律,官员不得狎妓。
若御史犯罪,任何罪,惩罚都再加三等!
打板子的,改流放。
流放的,直接嘎,脑袋搬家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