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假以时日,这凭栏赠花之人的目标,便要换做我家玉衡儿。”谢明礼声音沙哑,头晕畏寒得紧。
谢玉衡从大哥手中接过一长形物体,一边观察着上端的数字,一边笑道:“肃肃如松下风,论儒雅玉衡不及大哥万分之一。”
嗯,温度较之昨夜已降下不少,具体还得找术业有专攻的大夫瞧一瞧。
至于您说府医,府医亦在被放倒人之内……
许律进城后便换乘了马,此时他骑在谢玉衡马车之侧,“我说你们两兄弟,能不能不要那什么互吹,啊,啊嚏——”
话未说完,就闻一声惊天动地的喷嚏声。
然后一只手毫不客气地伸进马车内,“有没有手帕。”许律瓮声瓮气的声音传来。
谢明礼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掀开车帷,目光落在其用手捂着的鼻子,默默递上自己的手帕。
“多谢。”许律就着手帕擦吧擦吧。
远远瞧见杏林阁的牌匾,同兄弟俩招呼一声,自个骑马先行了。
目送许律离去的背影,谢明礼意味深长一笑,看得谢玉衡莫名其妙,“大哥为何发笑?”
谢明礼只摸摸她的软发,并不做多解释。嗯,他家玉衡还小。
谢玉衡:“???”大哥昨夜烧坏脑子了?
杏林阁占据江陵城最中心的位置,乃谢玉衡亲自定址。这位置不论打东南西北哪处来,距离都是最近的。
虽名为阁,实则是个院子。院前挂一简单木制牌匾,上书三个馆阁体大字——杏林阁。
两层或以上的房子叫重屋,一面或两面有窗的为楼,而四面有窗的多层重屋即为阁。
院内正中一四层高阁,阁旁立一苍天银杏古树,此时叶子边缘微泛着黄,落在低层房檐上成就一方诗情画意。
阁后另有几排厢房,听说是供远道而来的病人使用。不过为避免无赖,也是要收钱的,左右比外边的客栈稍便宜些。
“听说杏林阁的大夫多数是些女子,哼,小姑娘作甚的大夫,整天接触男人成何体统!”
穿着锦绸华衣的男子手摇折扇,站在旁边的茶楼门前对杏林阁评头论足。
“哦?按这位大叔这么说,女子接触外男为不洁,那......”打茶楼里出来的许吟秋,眼神上下打量这男子一番。
然后手绢掩唇做了个嫌弃的表情,什么也没说,挥挥手带着手捧账本的丫鬟走了。
许大小姐如今可忙得很,家中兄长入仕,现下她跟着父亲经商。
他日父亲老去,这江陵城许家的生意,便要交到她手上,可没空与其详论‘他才是在脏东西’的道理。
“小姐,你看那可是大公子?”紫鹃看着杏林阁门前一道身影出声道。
许吟秋微眯起狭长的凤眸,扶了扶头上步摇。瞧清确属自家兄长,极为嫌弃地翻了个白眼。
“哼,回江陵也不知同家里说一声。”说着,许吟秋继续往许家马车的方向走。
紫鹃调整了一下捧账本的手,“小姐不和大公子打个招呼吗?”
好歹亦是一个娘生的,况且她也许久未见大公子了。
许吟秋双翻了个白眼,摆摆手,“男大不经留啊。”
回眸深深看了眼从小陪自己长大的丫鬟,到底什么也没说踏着马凳上了车。
紫鹃轻咬下唇,没听说大公子对哪家姑娘有意思啊,就连夫人给安排的通房丫鬟也没碰过,杏林阁...莫不是...
紫鹃垂眸,虽小姐亦每日奔波在外接触各种人等,但于杏林阁的女医们终究是不同的。
女医们需得近近距离病患接触,单单是把脉就逃不开的肢体接触,更别提还有些蛮流子病者。
马车驶过杏林阁,透过车窗,许吟秋看着平日里,勉强还算有点精明的大哥!
此时笑得跟二傻子一样!
“啧。”许吟秋嫌弃一咋舌,放下车帷,这便宜样简直没眼看。
......
杏林阁。
许律吸了吸鼻子,努力克制着上扬的嘴角。
从包袱里取出一书,递给谢知意,轻声道:“这是我在临沅偶然所得,也不知有没有用,若无用你且拿去垫桌角。”
二楼的吴大夫挪了个位置,睁大了眼睛看清书封上所写,竟是前朝一名医的行医手札。
“许大哥这太贵重了,知意不能收。”
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长着一张鹅蛋脸,明眸皓齿。其惊才绝艳的医术叫人见之忘俗。
将手札塞回许律包袱里,为了避免再次你推我送。
谢知意浅浅一笑,转移话题道:“怎就你一人先回?我爹爹还有玉衡他们呢?”
许律挠挠头,只道是还在后边,他一人快马先行的。
院内突抬进一kuku流血的老太,谢知意忙招呼了几个帮手,拎着药箱赶过去。
许律眼巴巴看着,仅说了几句话的小姑娘远去的背影。只觉心跳得厉害,却不知何种缘由。
少年如玉的手指抚上胸口,眸中满是疑惑,莫不是竹青哥得的不是风寒,而是其他什么要命的病。
顿时,许律脸色煞白。别说他还没振兴许家门楣,族谱打他这页开始写。
他还没帮知意妹妹挑个好的赘婿呢,再说春喜叔是个不靠谱的,谢氏太叔公年纪也大了!知意妹妹以后咋办?!
忙蹬蹬蹬的上了楼去,抓住吴大夫袖子,苦着一张脸道:“吴大夫你帮我瞧瞧,可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刚刚还满脸春风呢,这会要死了?
吴大夫莫名其妙瞥他一眼,将袖子从许律手中拯救出来。懒洋洋道:“把手伸出来,老夫看看。”
片刻后,吴大夫收回手,悠然给自己斟了杯茶。“感染了风寒,不好生居于马车内,还骑马快行,确实......”
吴大夫借着茶盏遮掩嘴角的笑,看来这小子还不知晓自己的心意呢,好玩真好玩哈哈哈哈。
见许律一副傻掉的样子,吴大夫也不急着往下说,心中琢磨着这小子何时看上他宝贝徒弟的,他寻思这两人也没咋接触过啊。
便是许律患了病,许家亦有自个的大夫,到底是什么时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