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海哥,现在几时了,咋迎亲的队伍还没来呢。”
王二麻子手指不自觉握紧,一屁股坐在谢庭海旁边。
谢庭海一脸困倦,摇了摇头。“你看我像知道的样?”
因着王二麻子也无兄弟姐妹,家中只有一老母。便由好兄弟谢庭海一家充作是...'娘家人'。
“也对。”
王二麻子打量一番谢庭海,觉得他的好哥们不太靠谱,继而又去骚扰谢庭江。
刚进门的王婆,见自家儿子此般恨嫁模样,嫌弃的撇撇嘴。
糟心玩意儿!
将一碟异形荷花酥,放到谢玉衡身侧的桌子上。听闻小家伙好这口,她学了许久,到底也只能做成开不了花的荷花苞......
“谢谢王婆婆。”
谢玉衡展颜一笑,王婆只觉他仿若年画上的仙童般讨喜可人。
“客气啥,就当婆婆这是自己家。”
王婆又从旁边的长案上端来花生、板栗、枣等喜庆干果。巴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送到谢玉衡面前。
只盼着将来王二麻子和谢荷的孩子,莫要像王二麻子,还是多像谢荷比较好。
据她观察!谢氏普遍都不丑,当然小娃娃里最好看的还属谢玉衡!要是能有谢玉衡的模样一二,王婆晚上睡觉都能笑醒。
辰时,喜鹊在柿子树上叫喳喳,王二麻子也终于等来了迎亲的队伍。
谢玉衡一身蓝白的圆领袍,立于屋前,笑盈盈看着一袭红衣衬,人比花娇的谢荷,
谢荷脸红得像柿子,往日里打趣新郎官的话,都被谢氏那些皮猴子拿来打趣她了。
“好玉衡,你且饶了姨姨一回。”谢荷话音未落,便有人上前往谢玉衡手里塞了一打红封。
谢玉衡捧着一堆红封哭笑不得,还是坚定摇头道:“那可不行,虽王二叔是男子,这催妆诗还是要做一做的。”
主要图个喜庆热闹,谢荷也只是识得一些字,哪就能做催妆诗。
好在谢氏这边读书人众多,立马交头接耳议论开来。
身前的读书人还在叽叽喳喳,身后突然嘎吱一声,门自己打开了。
王二麻子拿着红盖头,大大咧咧道:“要啥催妆诗啊,我都收拾好哩。”
众人的沉默——震耳欲聋。
没见过这么恨嫁的新......郎!
谢玉衡眉眼弯弯,退到一旁,把空间让给新人。
听着窗边太叔公小声询问,屋内的谢庭海:“你们咋不拦着点,让他个混球乱来。”
谢庭海把瓜子往桌上一搁,叹气道:“唉,您是不知道,他一盏茶要问多少次‘什么时候可以出去’。我和庭江被他念得脑仁疼。”
说着,瞅了眼和谢荷一起拜别王婆的王二麻子,哥们那笑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那可不嘛,终于成为了谢氏的人,王二麻子心里美得咕噜咕噜的冒泡儿。
.......
有情人终成眷属,谢玉衡和谢招娣缀在队伍的后边。
“幸好,那日城外被抓的没户籍三人不是我爹娘。”
谢招娣略羡慕的目光,落在前面喜气洋洋的谢荷家人身上。
须臾,她又收回视线,她觉得现在的日子也不错,世上比她过得好的女子多了去,羡慕不过来。
谢玉衡笑了笑,摩挲腰间红玉。
谢齐临的供词,有关于谢招娣的包子爹娘的信息。
四年前便已死于山间猛虎口下,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估计和谢永康脱不开关系。
没道理三年前谢凤娇一个娇弱的小姑娘还活着,而年轻力壮,常年干农活的夫妇却逃不开虎口。
“招娣姐有没有考虑,如果...不在了,立女户?”
女户,自前朝便开始推行。
只是楚天辰在位期间,为了让女子早嫁人多生孩子,亦在于让女子只能依靠男人过活,将其废除多年。
而,楚珩登基后又启用了。
凡家中父母不在者,女子有自己的经济来源便可单独立户。
当然也需如男户主一般,进行纳税。
所以虽有这么一个政策,单独立女户的人却并没有多少。
“......女户”
谢招娣喃喃,心头猛地一跳,难道家主有了她爹娘的确切消息,他们已经不在世了吗。
想明白过来的谢招娣喉头微哽,心中百感交集,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木然跟着喜庆的迎亲队伍往前走。
对于爹娘,她自是有怨的。
怨他们软弱无能,护不住自己,亦护不住孩子。怨他们安心做二叔家的奴隶,还要带上她们姐妹仨一起......
保养多年依旧残留薄茧的手,往脸上发凉的地方摸去,一手的湿润。
谢招娣深吸一口气,胡乱抹去脸上泪痕。强颜欢笑道:“也挺好的,他们只一心盼着生个儿子,若尚在,将来有了弟弟......”
恐怕她与妹妹们辛苦得来的一切,都保不住。
谢招娣垂眸,说她自私也好,无情也罢。
她就是不想把自己的努力拱手相让与他人,哪怕是血亲弟弟。
谢玉衡笑了笑,便不说话。
在古代传播男女平等,优生优育的思想,无异于痴人说梦。怕不是还要被人当做邪教,一把火烧了。
如云华、竹书姐弟家,那般一碗水能尽量端平的父母少有人在。
手心手背都是肉。然事实是,手心的肉就是比手背厚。
单说她的院子里的两盆兰花,一盆是墨兰,另一盆也是墨兰。
其中一盆的枝叶茂盛更合她眼缘,平日也难免多偏爱几分。不仅移栽到上等冀州瓷花盆里,连土都是空间的营养土。
就是不知道怎的回事,叶子越来越黄了。
莫不是野猪吃不了细糠,墨兰用不了好盆?
谢玉衡眸底闪过了然的光芒,摸着小下巴,觉得自己分析颇有几分道理。
毕竟有古训云: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想来她养的墨兰大抵也是如此。
“哟,来得巧了,今儿倒能蹭上一杯喜酒。”
哒哒的马蹄声自身后传来,谢玉衡回眸,只见来人骑着一匹枣红色的大马,绯色的官袍上,缀着老虎图案的补子。
谢玉衡驻足,笑眯眯打了个招呼:“陈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