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界海上,缘之岛。
程浩楠被离月自半空击落,重重砸进缘之岛地面,轩轩见状,满脸怒容,杀气腾腾地挥舞轩辕剑,要去找灵儿将属于主人的眼睛拿回来。刚刚迈出两步,就感觉脚下一绊,被人紧紧搂住,低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程浩楠。
“轩轩,你不要去迎战离月,你不是她的对手,你好好养伤,让主人来就好了。”程浩楠抱紧轩轩的小腿嚷道。
“你放手,我不是要去找那离月拼命,我是帮你把眼睛拿回来。”轩轩晃动着双腿,试图摆脱。
程浩楠仰起脸,尴尬一笑道:“轩轩你说什么呢,我的眼睛已经自己成精了,正在天上飘着呢,你去哪儿拿?”
轩轩冷哼一声,示意依依上前将他拉开,皮笑肉不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将自己的眼睛,给了仙界的灵儿公主了,那双眼睛蕴含的剑灵之气,我可是感应得到的,你骗不了我,让开。”
程浩楠听罢,更加用力地箍紧轩轩的双腿道:“不要啊轩轩,灵儿她为了拯救仙界,保全仙界的地脉之气,独自一人迎战两大古神,随后又血战吞噬兽,单挑创世神,还被扔进无间恶狱中,死了上万次,这么说吧,若是没有她坚持的话,咱们七界早就毁于一旦了。就凭她对七界的这些功劳,你说,我将自己的双眼度让给她,不过分吧,她可是凭一己之力,救了七界的亿万生灵啊。依依,你说对不对?”
“啊?”依依冷不防话题会转移到自己身上,一时没有准备,慌忙点头道:“对……对,主人说的都对。”刚说完,突然发现轩轩瞪她一眼,赶忙摇头道,“不对,不对。”
可惜后半句的声音早已被程浩楠自动忽略,他摩挲着轩轩的双腿站起来,攥着轩轩的双臂道:“好轩轩,你看依依都觉得我这么做是对的,你就别去找灵儿了,我失去了双眼,听力却更加敏锐了,我保证,再有一盏茶的时间,定能将这离月打败。”
轩轩面若寒霜,紧咬牙关道:“哼,什么拯救七界生灵,说得冠冕堂皇,我还不知道,你骨子里就是喜欢她,心里只有她一个人,觉得她比你自己更重要,所以,你就把自己的眼睛交给了她,你这样做,是对自己身体的不负责任,你有问过我们这些剑灵的意见吗?问过小白她们的意见吗?如若不然,我将小白她们叫回来评评理,看她们是不是赞同我拿回你的眼睛。小……”
轩轩刚要喊话,程浩楠慌忙抬手捂住她的双唇,低声道:“别喊,别喊,我的小祖宗,你这一喊,她们全知道了,不就都乱套了。”说着,他向旁边拖拽轩轩道,“你过来,咱们找一个没人的地儿,我有话对你说。”
说罢,也不管轩轩情不情愿,自顾自将轩轩向一旁生拉硬拽,走了十余步,停稳站好,自心口掏出一闪闪发光的莹绿色圆球道:“谁说我心里只有灵儿的,你看这是什么?”
轩轩紧皱眉头,狐疑道:“万物精元?”
程浩楠点点头,重新将圆球纳入体内,兴奋道:“对呀,这可是我千里迢迢奔赴极北之地,历经重重苦难,为你寻回来的万物精元。你是不知道,那极北之地,机关重重,险象环生,为了找回这圆球,我好几次差点丢了性命。我为了你和依依,连命都可以不要,难道,你们在我心里还不重要吗?”
轩轩面色稍缓,冷哼一声道:“那又如何?你寻回万物精元,又不是单单是为了我和依依,那凤酒也有份,她伤势更重,说不定你去寻万物精元时,心里想的都是她呢,我和依依只是顺带救一手罢了,我们两个小小剑灵,在你心里能占据多重的分量。”
“嘿,轩轩,你……”程浩楠手足无措,抓耳挠腮道,“你说话可太气人了,看来,我不对你下点狠手,你是不知道我的厉害了。”
轩轩毫不畏惧,双手环抱胸前,讥讽道:“怎么?怕我去泄密灵儿公主的事,要对我用什么刑罚么?告诉你,我不……唔唔。”话未说完,程浩楠骤然上前,一把环住她的双肩,低头吻了上去。这一吻,让轩轩猝不及防,双目圆睁,呼吸急促,面色潮红,脸颊上红霞弥漫,浑身发热。
“我说……你……”轩轩趁身前之人喘气的间隙,微微后仰头,刚要说什么,身前之人却不给她这个机会,她后退一寸,身前之人立刻上前一寸,再度将她的嘴唇封堵起来,不让她有说话的契机。轩轩感觉心跳加速,周身燥热无比,原本藏于心中的万语千言,此时不知怎的都化作潺潺流水,无声无息地流走了,她感觉自己的身躯开始变得轻飘飘,轻到她不得不伸出双手,抓握住眼前之人的胸襟,搂住他的后背,不知不觉,她身体的态度,从微微抗拒转变为轻轻应和起来。
这一吻不知持续了多久,轩轩只感觉自己已经彻底融化了,往日冰冷的杀气荡然无存,自己全身上下徜徉着无尽的暖意,就连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软了下来,呢喃道:“你是为了怕我去说……唔……”话未说完,又被身前之人再度封堵樱唇,轩轩感觉自己已经大脑缺氧,不能呼吸了,只能瘫倒在身前之人的怀里,任他施为。
意识模糊中,又一个悠长的吻终于结束了,轩轩娇喘连连,柔声道:“我的意思是……”刚开口,感觉身前之人又要俯身,急忙求饶道,“主人,我错了,眼睛之事,我不告诉任何人就是了。”说话间,温言软语,尽显小女儿之态。
“你真的知道错了么?以后听不听话?”程浩楠低头问询。
轩轩轻应一声,呢喃道:“以后……我一切都听你的。”
程浩楠嘿嘿一笑,放开轩轩道:“这才是我的好轩轩,我失去眼睛没关系,你我之间,剑灵之体,心意相通,你完全可以充当我的眼睛,将你看到在心底悉数告诉我,我可以通过你的指挥去击败离月和创世神,不是吗?”
轩轩此刻仍未从刚才的吻中脱离,满面娇羞道:“恩,你说得对。”
程浩楠嘿嘿一笑道:“这就对了,这样才乖,好了,我们回去吧,省的依依担心。”
话音刚落,就听身旁有人犹豫道:“主人……你刚刚一直都站在我面前的。”
程浩楠头皮发麻,惊呼道:“依依?你怎么在这儿?什么时候跟过来的。”
依依满腔委屈道:“主人,我没有跟踪你,我一直就在原来的地方啊。”
“什么?”程浩楠摇摇头道,“不对呀,我刚刚不是带着轩轩,向旁边走了十来步吗?”
依依看看轩轩,欲言又止道:“主人,其实……你刚才一直拉着姐姐的手,在我身边转了一圈。”
“什么……”程浩楠大惊失色,倒吸一口凉气道,“这么说的话,那你刚才岂不是全都……”
依依还未说完,身前的轩轩清清嗓子,柔声道:“所以……我刚才想要说话,可惜你不给我这个机会……”
一想到自己在依依近在咫尺的身前,和轩轩拥吻,纵使程浩楠厚如城墙的老脸此时也扛不住了,“腾”的一声红了起来,磕磕绊绊交代道,“那个,依依,轩轩,你们两个注意看天上离月的动向,时刻在心底千里传音与我,我们三个一起配合,将离月打下来。”说罢,急匆匆腾空而去,向半空飞去。
“哎,你小心点,离月在右边,不是左边。”轩轩上前一步叮嘱道,程浩楠依言向右侧飞去。
依依趁机凑过来,笑嘻嘻道:“姐姐,快给我讲讲,刚才是什么感觉呀?”
轩轩面红耳赤,咳嗽两声,一脸正经道:“大敌当前,好妹妹,快随我一起,辅助主人应战离月吧。”
依依顺从地点点头,观察起离月的动向,双眼却时不时看向轩轩,轩轩则假装没看到,心中仍回荡着之前的甜蜜。
程浩楠重新回到半空,有了依依和轩轩助力,对判断离月的方位有了极大帮助,三人原本就征战多时,颇有默契,此时配合起来,更加如鱼得水,程浩楠周身灵力激荡,创世神力,仙圣之力,交替闪烁,轮流攻击离月附身的玩偶,将其打得节节败退。
“九天玄雷。”程浩楠趁离月后退的时间,双手结印,冲天一指,一道磨盘大小的巨雷落下,正中玩偶,“咔嚓”,一声将其再度劈入海中,激起万丈怒涛。
“呼~”程浩楠在半空喘着粗气,凝眉道,“怎么样?离月她死了吗?”
一旁的神眼之灵张牙舞爪,声音尖锐道:“据我观察,它好像已经死了,不,不对,海面上有情况,它还没死。”
只见离月方才跌落之处,出现一个旋涡,周围的海水均向下坍塌,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很快,缘之岛方圆百里的海水均向下倾泻流走,露出干涸的海床,海床正中站着离月化身的玩偶。
“唔~~感应我体内的吞噬之力,复活吧,死去的古神们……”玩偶口中念念有词,向上一指,“嘭”,在她身下的海床中猛然扬起一阵巨浪,方才被它吸收的海水,此时尽数喷涌而出,化作死去的十位古神模样,与之前不同的是,如今,他们都是海水铸就的身躯,并非过去活生生的古神。
“将这缘之岛砸烂吧,我的傀儡兄弟们。”离月向下一指,十位古神傀儡直奔缘之岛踩踏而来,她自己则飞奔直上,再度迎上程浩楠,身后月华之力凝结,化作数百根飞箭,从四面八方奔袭。
“主人小心。”依依和轩轩同时发出警告,可惜箭矢的方向太多,一时不知该如何提醒,话音刚落,箭矢已至程浩楠身前,“噗呲”,刺入他的体内,程浩楠哀嚎一声,勉强立于半空。
“呵呵呵,瞎子,终究是瞎子,任你有再高的修为,终究成为我的手下败将,腹中美餐。”玩偶说着,张开双手,月华之力源源不断喷涌,吸收程浩楠体内的灵力。
“哎呦,不行了,我不行了,你好了没有?”只见中箭的程浩楠龇牙咧嘴,不住跳脚,发出与平时截然不同的声音,三两下过后,身形一闪,化作一只硕大的眼睛,创世神眼。
“是你。”离月咬牙切齿,刚要回头,就听背后有人道,“过去常常听说你喜欢用幻境攻击别人,今天,让你也感受一下这招的威力。”
说罢,程浩楠怒吼一声,双手猛然挥出,大喊:“仙圣之力。”一道耀眼的光柱将离月附身的玩偶笼罩,至刚至阳的仙圣之力,将玩偶逐渐气化,它的四肢不堪如此浑厚的灵力,风化凋零,最终化为灰烬,摧毁缘之岛的十个古神傀儡也尽数消散。
“不~”离月悲惨地吼叫一声,连带玩偶消失于半空。
“这家伙这下是彻底死了吧?”程浩楠双手抚膝,大口喘息,刚才这一击,祭出了他体内全部灵力,此时,感觉有些力竭,站立不稳。
“不,离月奶奶她还没有死。”缘之岛下方忽然有人喊话。
“罚魁?”程浩楠听声音辨识,自半空落下,“是你吗?”
罚魁小跑着过来,擦干脸上的海水道:“是我,主宰大人,你的眼睛怎么了?”
“呃……”程浩楠摆摆手道,“此时说来话长,暂且不提了。”
“哥哥,你刚才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转眼间,小白已经飞奔过来,一把攥住他的胳膊,嘘寒问暖。
“小白姐姐~”罚魁打个招呼,“之前我被离月奶奶打落大海,只受了些皮外伤,如今已经没事了。”
小白点点头,微微一笑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说着,又将目光转向程浩楠,伸手在他脸上,脖子上,仔细揉捏道,“你别动,让我看看,有没有受伤,你的眼睛感觉怎样?胳膊上都被划破了,疼不疼?别动,我给你吹吹气。”
罚魁望着对程浩楠无比殷切的小白,心中忽然有些失落,耳旁响起离月对自己说过的话,你的前生是杀人无数的恶神,这辈子,你再怎么做,你的小白姐姐,也不会喜欢你的。
“难道,真的是这样吗?”罚魁呢喃一句,面带苦相。
程浩楠抬手安抚小白,示意自己没事,低头问询道:“罚魁,你刚刚说离月她还没死,是什么意思?”
罚魁深吸口气,指着自己胸口道:“我与离月奶奶性命相连,若是她刚才死掉的话,我此时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啊……”程浩楠皱眉,面色凝重道,“这么说,离月她还活着?身子都没了,她能去哪儿呢?”
“当然是在你身后了。”只见一旁的缘六娘骤然冷笑一声,猛然刺出一把匕首,正中程浩楠心口,自后背而入,前胸穿出,如此近距离突袭,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啊……”程浩楠在一片漆黑中,只感觉身遭剧痛,忍不住大叫一声,如坠冰窟,身体迅速失温,所有的灵力也急速流失,倒地不起。
缘六娘呵呵一笑,扔掉手中匕首道:“这一刀,是还你刚才的一掌,你这一死,剩下的这些蝼蚁,就不足为虑了。嘿嘿嘿,哈哈哈。”说罢,缘六娘忽然双眼一翻,跌倒在地,再无动静。
“不好,大家小心,祭出防护屏障,不要让离月附体。”露华叮嘱道,一时间众人急忙祭出灵力严加提防。露华使出全身功法,祭出一个三丈高的半圆,将依依轩轩,流血不止的程浩楠,连同昏迷不醒的六娘,一并保护起来。
“姐姐,你说主人他不会有什么事吧?”依依眼眶泛红,满脸心疼。
轩轩刚要说话,就听身前的海面中“嗡”的一声巨响,紧跟着,大地剧烈震颤,“哗啦啦”,海水向两旁分开,一个数百丈高的海怪,屹立在众人面前,威压众生。
“这是个……什么东西……”圣女呢喃一句,仰头端详。
眼前的怪物,并未有一具完整的身躯,而是深海中各种巨兽拼凑而成,浑身上下长满了眼睛,獠牙,以及长短不一的各色触手,流淌着五颜六色的毒液。
“感受我离月的愤怒吧。”怪物身上的数千张嘴,诡异地嚎叫一声,挥爪向众人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