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二郎不赞同道:“我要作坊,酒坊给大哥!”
杨大郎却说:“酒坊本来就是你掌管的比较多,而我掌管作坊更多一些,这样分的话,我们都能得心应手。”
“可是酒坊明明更赚钱!”
“娘还没有带着我们做生意的时候,一块杂粮饼子都要分着吃,那会二郎可想过要多吃一点?”
回想起他们曾经的日子,几乎从未吃饱过饭,却从未有人为了多吃一口,去争去抢,反倒是都想把自己的那一口省下来。
那些一起挨饿受冻走过来的日子,他们永远都不会忘记。
也正是因为这般,杨大郎对于长子不能继承大半家业没有一点不满, 甚至主动让出酒坊。
杨大郎顿了顿,继续说:“我虽为长子,经营方面却不如二郎,酒坊在我手里,不会发扬光大,所以交给二郎,我心甘情愿。”
尽管作坊的效益不如酒坊,不过每年的净利润也是不菲,如果不是大手大脚挥霍无度,用心管理经营,一年的利润,便够杨大郎和林燕儿富贵一辈子。
这般心里还有什么好不平衡的?!
余采薇接口说:“不管你们如何选择,我都希望你们四个孩子日后相辅相成,齐心协力。大郎,你能主动让出来酒坊,娘很欣慰。不过有一点要纠正你,能够发扬光大的不止是酒坊,作坊里的每一样东西,都可以做成老字号,慢慢积累名气与底蕴。届时,即便有人模仿出相同产品,杨家依旧会被优先选择,毕竟口味和品质别人模仿不来。”
杨大郎的选择,也是余采薇的心之所向,她能打算把接下来进入裴家商会的机会交给杨二郎,便是知道,杨大郎的经商天赋不如杨二郎。
他沉稳的性子有利有弊,脚踏实地固然是好,可他太过墨守成规,不懂变通。
杨二郎在这方要比杨大郎强太多,敢闯敢干,偏偏又少了一份杨大郎的沉稳。
酒坊交给杨大郎,可能会一直稳定发展,但是碍于他的思维,发展有限。
只有交给杨二郎,才是最明智的选择,性子不够沉稳,她以后多费心教导便是,再者杨二郎还小,年岁上来也是要沉稳一些的。
杨大郎应道:“娘说的是,我会努力去做的更好,让作坊走的更远。”
两兄弟已经有了决断,接下来便是分家的一些细节。
因为作坊效益不如酒坊,很多方面余采薇都是偏向杨大郎的。
最让她欣慰的是,分家之际,兄弟之间没有半点意见,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想起这个时代的分家,不管是镇上还是乡下,不管是权贵还是平民,能做到不争不抢,实属不多。
事后,杨大郎回屋换衣服准备去村里开宴,他问林燕儿:“我选择要作坊,你可有不高兴?”
林燕儿贤惠上前给他整理衣襟,浅浅笑道:“不是说了要夫唱妇随?我没什么不高兴的,娘打下这么厚的家底子,留给我们的东西够多了。只要你好好经营,这辈子已是取之不尽,还去计较什么?”
杨大郎握着林燕儿的手,深情的看着她:“待娘为我们建造好宅院,搬离主宅,以后我们也是一家一道。”
林燕儿噗笑出声:“方才在厅堂还一副舍不得模样,怎的回房就现原形期待上了?”
“娘与寻常妇人不同,很多时候她更懂得换位思考,这才会让我们提前去经营自己的小家庭。我们分家的太早,舍不得是肯定的,不过我也确实是期待日后能与你一家一道的过日子。”
林燕儿感叹:“是啊,娘的思想总是很清奇,却又很有道理。说句心里话,你能选择作坊,我非但不觉得吃亏,还很高兴。如果我们和二房互相算计争夺家业,以后兄弟妯娌之间也难处,伤了情分,也伤了娘的心。”
杨大郎把林燕儿搂在怀里,温柔的说:“你处处为我和家里考虑,我都看在眼里,放在心里。燕儿,能娶到你,是我此生之幸。”
孩子已经开始学着走路说话,每次和杨大郎温存,林燕儿还是会像小女儿家一般的娇羞。
或许是因为,凡事都有丈夫和婆母站在她面前, 这才保留了她那丝少女的心性。
“能嫁给你,也是我此生之幸!”
另一边苏清慈回到屋里,正在盘点着分家来的东西。
杨二郎催促着说:“娘都已经分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还要看什么?走走走,去村里吃席。”
苏清慈眼里亮晶晶的:“二郎,虽然我出生商贾之家,但是当家做主,有自己的家业,还是头一次呢。”
杨二郎歪靠在门框边:“大哥把酒坊让给我们,我心里挺过意不去的,以后咱们一定要对大房好。”
“我心里有数,不止要对大房好,还得好好孝敬娘,要不是她这么的开明,次子哪能得到酒坊。”
“话说你还要不要去吃席?”
苏清慈瞪了杨二郎一眼,把地契等东西放进盒子里,收进自己放置贵重物品的箱子里,然后起身和杨二郎一起往外走。
太阳缓缓西沉,今日林家村的傍晚热闹中又带着隐隐走向繁荣的趋向。
大槐树那片开阔的场地上,桌椅整齐摆放,热气腾腾的菜肴络绎不绝的往桌上传,香气四溢。
村民们成群结队围坐在一起,笑声和话语声交织在一起,孩子们在旁边嬉戏打闹,不时传来银铃般的笑声。
一旁十几口大锅炊烟袅袅,与天边的晚霞相映成趣。
林同带着人搬来不少酒水,见余采薇一家已经去入席,他马上把阿婆王秀琴拉到一旁说话。
王秀琴听了,却是一脸的难色,小声说:“小同,不行我哪天去找媒婆子说道说道,你现在活计稳定,工钱也不少,就算没有爹娘,也不愁娶个好姑娘。”
林同是个孝顺的孩子,对阿婆向来言听计从,生怕她一把年岁还要为自己操心,可他这次却是异常执拗:“除了三姐,我谁也不要。”
林同已经不止一次让王秀琴去找余采薇提亲,真真是为难到了王秀琴,她苦口婆心的劝:
“咱们是啥样人家?杨三姐如今又是啥样的人家?说白了,你就是人家里一个长工!”
林同纠正王秀琴:“不是长工,是管事,还是大管事!”
“那不还是长工?人家是小姐,你就是一个下人”
林同再次纠正王秀琴:“余婶子说过,我们是雇佣关系,各取所需,不分贵贱,没有主子和下人一说!”
“大郎娘就是说好听话而已,咋能较真?”
林同深知自己配不上杨三姐,又不得不硬头皮去高攀,因为他知道,除了杨三姐,没人能再入他的心。
不是非要较真,如果是下人,他自是没勇气说出想娶杨三姐的话。
所以他选择性相信余采薇的话,只有这样,他才有勇气硬着头皮去高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