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无香对这位名叫张林的知县印象还不错。
起因是上家湾的百姓们去隔壁叉猡元灵的地盘上赶集,他非但没有强硬制止,反而在天君的属下要巡视各地时提前给打个招呼,可以说是非常开明。
“知县大人喊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这个嘛……。”
“知县但讲无妨。”
张林道:
“我想推荐你去京都太医院做太医,以你的医术,那里才是你施展之地。”
去太医院当太医,则必然要接触位高权重之人。
鬼知道这些人本事如何,会不会有危险。
想到此处,冷无香果断拒绝:
“我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时间施展医术,现在我只想在银山县好好给病人们看病,积攒更多经验,多谢知县抬举。”
张林也不生气:
“难得你年纪轻轻便如此稳重,也罢,此事作废,来,喝酒。”
“我敬知县一杯。”
“来,干,对了。”
“什么?”
“你搓的六味地黄丸,我还挺受用,这个……。”
“我身上正好带着两瓶。”
“好得很,哈哈。”
同一时间,城隍庙内。
正闭目养神的庙祝自然道长听完了徒弟心音的汇报:
“哦?张知县想往上升一升,所以举荐冷无香去太医院,好为礼部左侍郎王光鼎看病?”
“是。”
“王光鼎不过一介凡人,就算骨头都烂了,一颗丹药也足以起死回生,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
“师父,这……。”
“支支吾吾什么,有话但说无妨。”
“上官者,最享受的乃是掌控别人,受人吹捧、关心、孝敬。
哪怕他们明知道那都是虚假的,一旦自己不在那个位置上,马上人走茶凉。
张知县此举,便是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只要礼部左侍郎被他哄高兴了,升官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自然道长苦笑:
“好徒儿,你这是借机挖苦师父不懂官场之道?”
“官员一脉,神明一脉,看似殊途,实则同归。
同样是当年被派到这边境之地的一方之主,张知县起初和师父您一样,一心办好分内之事,从不虚伪迎合,可时间久了,他的心思可就先活泛开了。
这种事怎么说呢,拍拍上司马屁,又不是什么违法背德之事,只要持身自正,官儿做得越大,与民越是有利,大丈夫不拘小节嘛。”
“好好好,你可真是懂事,要不师父给你来当?”
心音翻了个白眼:
“师父你别动不动就没个正经,我在说正事呢。”
自然道长有点委屈的样子:
“哦,那你继续说。”
“咱们城隍庙有日子没有添丁进口了,不如师父出面招募冷无香,则借助他的神医之名,我们的香火必然大涨,更能扬名。
假以时日,若他可堪造就,师父索性收他为徒。
将来若他修炼有成,像师父一样庇护一方,也不失为师父的一桩功德。”
自然道长伸手揉了揉徒弟的脑袋瓜:
“不知不觉间,你是真的长大了。
好,就听你的,明日我便去见他。”
“好,那我先下去了。”
“去吧。”
转天。
长生堂。
冷无香正给病人看病,城隍庙庙祝自然道长闲庭信步而来。
银山县城几乎没人不认识他。
病人们纷纷起身向他问好。
冷无香也有样学样的打了个招呼。
“冷神医,我找你有些事情。”
自然道长道。
冷无香道:
“等我帮这几位病人看完病再说可以吗?”
“当然。”
不多时,冷无香给最后一位病人开了药,关上大门,将自然道长请到了后堂。
将乌梅、山楂片以及几样点心端到自然道长旁边的茶几上,冷无香又给他泡了壶茶:
“道长请用。”
自然道长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好茶,是你自己炒的?”
“是。”
“我听说你用的药也都是自己炮制的?”
“是。”
“好手艺,后生可畏。”
“道长抬举我了。”
自然道长用两只手指夹起一颗乌梅丢进嘴里,才嚼了一口:
“嚯,这乌梅做的够地道,都够当贡品专门上贡给紫薇天君了。”
那是,这可是小吾都挑不出毛病的好东西。
冷无香笑了笑。
又听自然道长道:
“今日我来找你,是想将你收录进城隍庙神职名单。
若你愿意,我会在城隍庙外为你摆一个小摊,你以后就专门负责在那里为百姓免费看病。
你的诊费以及药材钱,则由城隍庙一力承担,不会叫你吃亏。”
冷无香心中一动。
如此我便可以近距离接触你们这些人了。
终于又给我等到了一个机会!
“可是我的长生堂才刚开没多久,为了买下这个铺子,我可是花了不少钱,总不好叫它空着。”
心动归心动,冷无香还是故作为难的说道。
自然道长思索了片刻:
“这个无妨,城隍庙可以出资买下你的铺子,用以改建面向穷苦人家的免费学堂,你以后便住在庙里,省得来回奔波。”
又是免费医疗。
又是免费教育。
有好事你们城隍庙是真做啊!
“那就没问题了,我收拾收拾,明天就上任。”
“好,到时你去庙上找我徒弟心音,听他安排即可。”
“是。”
送走自然道长,冷无香转身回柜台写了一张告示,将庙祝聘请自己的前因后果大概讲了一下,‘啪’的贴在大门上。
过路的百姓看到后,纷纷高呼‘庙祝高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