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如此折腾,第一是因为她曾经执掌权力,至高无上,所以现在不甘心做个容养的老太太,只有尊崇没有话语权。
第二就是因为她的爱女。
她担忧失势后亓令月的生活一落千丈,所以她要牢牢抓住权势,保证女儿永远是尊贵的长公主。
太后察觉魏向晚略带威胁的提醒,心里不喜,但是要掰扯,自己有个公主言语上占不到便宜,于是看着魏向晚似笑非笑,“只怕哀家的月儿没这个运气,到时候还有陛下皇后惦记。”
“陛下宽宥仁和,只要是安稳过日子,他都不会为难。”魏向晚笑,要是不老实不想安稳,那也不能怪陛下。
“她一个公主,再不安稳能跳脱到哪去?只看陛下容不容得下罢了。”
魏向晚心想,就亓令月骄纵跋扈这样,换多少个人当皇帝都容忍不了。
太后不能弄掉裴永安的世子位,就想了个主意,让亓肇给裴侯的次子也安排一个爵位,“令仪去的早,人家夏北侯府上下十几年都是现在的侯夫人打理,结果人家忙活了一辈子白忙活,这不厚道。”
不厚道关我什么事呀,她嫁人的时候不知道裴侯前面有老婆有孩子吗?
亓肇心里嘀咕,不过他也没拒绝,只是把裴侯召进宫,和颜悦色和他商量,“侯夫人进宫同太后哭诉自己可怜,说是嫁入侯府十几年白费光阴,她的孩子没得前程。”
“太后心软,让朕给你次子一个爵位。”
“朕想着之前也没这个规矩啊,但是侯夫人既然求到太后头上,朕也不能忤逆太后的意思,这样,把你夏北侯的爵位拆分一下,降等,弄一个伯爷,再弄一个辅国将军,你觉得如何?”
夏北侯是世袭罔替的爵位,焉能降爵继承。
裴之弘立即跪下,“是贱内不懂事,胡乱提要求。自古以来都是长子继承家业,次子自谋前程,夏北侯府的一切都是嫡长子的,断无将家业一分为二的道理。”
“你真的不替你的嫡次子谋算?听说他自幼在你跟前长大,是侯府实际意义上的长子,外人都称大爷。”亓肇问。
“那都是府里人无知,乱喊的,世子是嫡长子,袭爵应当应分,没有异议。”
“既然你如此果断,朕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不如你回去同夫人再商量,只要你愿意,在你死之前,朕的提议都有效。”
“爵位是世子的,绝无可能拆分。”
世袭罔替的爵位,也不是因为罪过,只是因为对继室孩子的疼爱就降爵,降爵以后还能不能世袭罔替,若是身死爵除,裴家先人以性命换来的军功爵位就这么消散,裴之弘死后无颜见先人。
裴之弘回去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直言不讳,“你嫁进来就知道是做继室,也知道我有嫡长子,若要再为爵位胡言乱语,侯府也留你不得,你自归家吧。”
接着管束下人,侯府只有一位大爷,那就是世子,余下从二爷算起,都改了称呼,若还有嘴笨的喊错,立时打了板子发卖出去。
他亲自去公主府把儿子儿媳妇接回来。“你是夏北侯世子,侯府就是你要继承的家业,哪有不住在自家的道理。”
“回去后就让你媳妇学着管家,好好了解自己家里有什么。”
裴全安应诺。
他作为世子别府居住,确实不孝,名头不正,则多生事端。
杨佩有些惴惴不安,“我怕应付不了侯府的事情,真的要管家吗?”
“别怕。”裴全安拉着她的手安慰,他之前不敢住在侯府,就是怕自己发生意外,活不到长大,“咱们在这的下人都带过去。”
他想起在庆寿宫里看到的皇后。
“你明日递个帖子进宫,说害怕自己处理不好侯府的事,希望娘娘能给你个经验丰富的嬷嬷帮忙。”
“娘娘会答应吗?”
“会的。”裴全安点头,“如今我们两都在圣上面前挂过眼,她再阴狠,也不敢下手,除非她不要全家性命。”
杨佩递帖子进宫,魏向晚听她说后先肯定,“侯爷让你们回家住是好事,哪有管家婆子不了解自己家事,你们住在外面,等到继承侯府的时候,就不怕只继承了一个空壳子。”
早些过府掌握家中情况是必要的。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若她们欺你年幼脸薄,你就挺直腰杆,你是陛下赐婚的世子正妻,她们不认你的命令,就是不认世子,你只管扭着人送到侯爷面前处置,其余不用怕。”
“那侯府会不会觉得我多事啊?”杨佩纠结,她还是个小姑娘,做事难免畏首畏尾。
“喜欢你的人,你出了错她也会想办法描补,不喜欢你的人你就是做的再好,她也能鸡蛋里挑骨头。”魏向晚见杨佩实在天真,就再嘱咐一句,“你不能心存侥幸,你和你婆婆之间是你死我亡的关系。”
“入府后你第一个要担心世子的命,第二个就要担心你的肚子,她想要爵位只有这两条路能走,世子意外,世子没有儿子继承。”
杨佩面色苍白,手不由自主扶上小腹。
“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至少陛下和侯爷都是站在世子这边的,他们会保证世子顺利袭爵。”魏向晚安慰你,“你也不用想的太深,做好自己就行。”
“住进侯府后孝顺公婆,对底下的弟弟妹妹妹,维持面上情即可,不必讨好不必太过亲近,但是对庶弟妹可适当拉拢,他们和你的利益不冲突。”
“侯夫人若是为难你,不管怎么样你都先受着,再借别人的嘴把侯夫人做的事捅出去,不要替她瞒着,她要磋磨儿媳妇,你只是一个孝顺的儿媳妇明白吗?”
杨佩似懂非懂的点头。
“宫里有嬷嬷要出宫养老,本宫给你物色一个,拿不定主意的事问问她,再拿不定就尽管递帖子进宫,本宫来告诉你。”
杨佩感恩戴德出宫,回家前先回一趟娘家,说起皇后娘娘满口称赞,她父亲还埋怨,“你当她是好的,你本是要进宫当娘娘的,她把你放出来,不得对你负责啊。”
“好好的又发病!”杨夫人嗔怪丈夫,“女婿有什么不好?一表人才又年纪相当,对你也尊敬,佩儿想回家就提腿,这不比在深宫里好?”
“皇后娘娘这才是记着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的恩呢。”
杨父嘟囔几句,只反复提醒女儿,“你那继婆婆不是个好相处的,你若是受了委屈尽管遣人回来告诉我们,你不好开口,我和你娘好说的很,万不能受她的磋磨。”
接连得到两处肯定,杨佩心里对住进侯府的抵触少了很多。
不过进入侯府后,也没有她想象的风刀霜剑,侯夫人见她虽然没有个好脸色,但也不为难她。
她还不知道,裴之弘早就警告过夫人,杨佩进宫比你容易,你如今还有子未娶,女未嫁,开口做事之前先想想他们。
侯夫人不会反省自己,只会觉得太后的提议离谱,若不是陛下说降爵,侯爷怎会对他们那么上心维护。
要是个慈父,早干嘛去了?
现在不过是想要保住家业。
太后费力不讨好,京中再无人敢央求她做事,生怕好事做坏,坏事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