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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敏月往谢清那边走,一转头正好看见谢芸。

“芸娘,你二妹妹在哪里?我找她有事?正好,你也同我一起吧。”

邱敏月一边急匆匆朝谢清那边走,一边冲着谢芸说。

谢芸眉梢一挑,带着清明就跟在她后面。

“表小姐怎么来了?”清明小声问道。

“谁知道呢,不过看她来势汹汹的样子,不像是来谈心的,倒像是来打架的。”谢芸抱紧汤婆子。

此时,邱敏月并没有直接进谢清的院子,而是站在院门口。

“谢清!谢清!你给我出来!”邱敏月在门口喊。

谢芸看了一眼她身后跟着十来号丫鬟婆子,心底一沉,这架势怕不是真的来打架的吧!?

才一会功夫,谢清院门口就围了一堆人,谢姝都急匆匆跑过来。

“谢清!我知道你在里面的!快给我出来!做了这出事情,你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我邱家里子面子都丢得干干净净,我家不好过,你也别好过!”邱敏月不顾脸面,指着院子骂起来。

邱氏刚才急匆匆去了医馆,谢威此时也不在府里,屋里就鸢歌一个人,听见邱敏月在外面骂,顿时六神无主,着急忙慌翻窗户往老夫人的静安堂跑去。

“二姑娘不在,怕是去了静安堂那边了。”清明注意到鸢歌的身影,小声说。

“这不是表姑娘吗?你怎么到这来了?找清清何事啊?”李氏站出来,“都是自家姐妹,这么大动干戈做什么啊?”

“婶婶。”邱敏月叫了李氏,“我找谢清自然是有十万火急的大事,她自己做了这些不地道的事情,现在把我邱家害成这样,对了,芸娘正好你也在,今天这事也与你有关系!”

邱敏月回头望着谢芸。

谢芸没动,也没接她的话。

“哎!月姐姐!你怎么来了?!”谢清急匆匆地从一旁跑出来,先是紧张的看了谢芸一眼,随后笑嘻嘻和邱敏月说,“月姐姐,我们进屋说!”

“呵!你不是躲着我吗?”邱敏月不领情,甩开谢清的手。

“嗐!刚才我上祖母那去了,这不是鸢歌给我说你来了,我这急匆匆就赶来了。”

谢清赶紧拉着她的手,“你这一来就上火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吵架了,快快快,我们进屋说!”

说完,谢清用力拉着邱敏月往屋里走。

邱敏月甩开谢清的手。

“我今日来为了什么,你应该很清楚,我们就在说!”

谢清脸色微微一白。

低低说:“月姐姐,求你给我留点面子行不?我们有事好商量。”

“都没事,就是我们小姐妹闹矛盾了。”谢清挥手让人赶紧散了。

李氏皱眉,但还是让人都散开,拉着谢姝回去了。

谢清就使劲拽着邱敏月往屋里走,进去后,立马就关门关窗。

奇怪?

谢清什么时候会这样了?

谢芸微微皱眉,平日里,谢清的眼睛都是望天上看的,这个瞧不上,那个看不清的,怎么今日对邱敏月客客气气的,甚至还带着央求的语气。

“二姑娘不会是有什么把柄在表姑娘手上吧?”

“不应该啊,昨晚的事情,也不算是私密吧?再说了,邱大人那边也是知道的,表姑娘怎么都不会因为这个事情找来吧!”清明嘀嘀咕咕说着。

京中挨家挨户的,芝麻大一点事情都是闹得沸沸扬扬的,不可能藏住秘密的!

除非谢清是有什么把柄在邱敏月手上的!

“姑娘,要不让里面的人问问?”清明凑在谢芸耳边低语。

之前她花了不少钱才买通谢清跟前一个洒水丫鬟,这会正好派上用场。

谢芸摇摇头,刚才邱敏月不是说了吗,这事和自己也有关系,她怎么听不得了?

下一刻,谢芸就领着清明走进去,直接推开门,堂而皇之走进屋。

邱敏月是坐着的,谢清脸色青铁的站在她旁边,两个人显然都没料到谢芸会突然进来。

但很快,邱敏月就笑着给谢芸打招呼,“芸娘,你过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很快,邱敏月就拿一把破口的钥匙出来。

“这是什么?破口的钥匙?”谢芸很奇怪。

“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这钥匙来的,上面的花纹芸娘看着眼熟吗?”邱敏月翻了翻钥匙,“铜制的钥匙,我想芸娘应该知道是出自哪里的。”

谢芸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谢清,又看了一眼邱敏月。

“上面是宫里独有的六角花纹,怎么?这东西和我有关?”谢芸问道。

邱敏月笑一声,“正是!这事还和你有关!”

“月姐姐!”

谢清的声音十分尖利,一下站在邱敏月面前,压低声音,“这事若是闹开了,我们谁也别想好过!”

邱敏月冷笑两声,看了一眼谢清。

“芸娘没事了,你走吧。”邱敏月冲着谢芸挥挥手。

“是啊,大姐姐没事了,你走吧。”谢清吁了一口气,就推着谢芸往外走。

谢芸脸上没什么表情,还是走了出去,刚出门,谢清后脚就把门锁上。

两人不知说了什么,隐隐约约间,谢芸就听见谢清压抑的说一句,不要太过分了!

然后就是窸窸窣窣的,再后来,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谢芸压下心中疑惑,眼神示意清明让内线查查,随后就去了花园里透气。

“若是你在把这次办砸了,我们就谁也别想好过了!”

邱敏月咬牙的声音从廊檐那边传来。

谢芸一回头,就看见谢清扶着邱敏月朝花园走过来,仔细一看,谢芸才注意到邱敏月头上多了一对点翠金缠丝步摇。

难怪邱敏月老实下来,原来花了大价钱啊!

注意到谢清微沉的表情,谢芸有些好笑,好笑那对点翠是邱贵妃赏的,平日谢清很是当宝贝的,现在眼睛都不眨一下,就送给邱敏月了。

等邱敏月心满意足离开后,谢姝才冒出来。

“二姐姐,你怎么又和她搅在一起了?”谢姝很是不满的问着。

“没有的事,都是她缠着我。”谢清冷下声音,压制住脸上的怒气,随后讨好的看着谢姝,“三妹妹,你来我屋,我有些东西要给你。”

看着两人有说有笑离去的背影,谢芸拧着眉,这两人搅在一起,准是没好事!

临近元宵节时,死寂几日的谢家,难得热闹起来。

这天天还没亮,邱氏就招呼人打扫卫生,装扮大门廊檐,一大早就听见谢老夫人精神抖擞的声音。

“好啊!瑞雪兆丰年,今年必然是个吉祥年!”

这会,谢芸正好在崔氏屋里吃早膳,想起邱敏月被谢清用一堆步摇打发走的场景,忍不住向崔氏问。

“母亲,邱家人口繁多,日子可是过得精简?”

这个问题崔氏也不清楚。

“邱家发家晚,都是邱大人一个人撑起来的,后面你二婶的姐姐入了宫,邱家身份才水涨船高起来了,不过邱家真正的起来,据说是娶了邱夫人,因为邱夫人娘家在云南那边是出了名的商鼓大族。”

“那邱家不就是靠邱夫人的嫁妆发家的?邱家应该不差的啊?”

“不清楚,不过也没谁敢惦记新媳妇的嫁妆,会被人诟病的,平日贵妃赏的东西也不少,邱家日子不可能是精简的,除非......”

谢芸一下起来兴致,“除非什么?”

“除非邱夫人的嫁妆都打点完了,入出不敷,只有花出去的,没有进来的,就像你三叔家一样,只知道拿钱去打点官场商场的,没见拿银子回家的。”

“如果是这样,那邱家女娘会不会用自己的首饰典当啊?”

“那不然呢?没有面子,总得要脸吧。”

崔氏笑了笑,又说:“毕竟做人手里要有钱才是硬道理。”

谢芸点点头,“母亲说的是,人走一遭,总是要碰到难事,若是有钱,便是恶鬼都会让道的。”

“是这个道理,不过天底下最没出息的男人才会用媳妇的嫁妆,不然一辈子在媳妇娘家面前,都是抬不起头的!”崔氏对谢芸道。

“我嫁来时,足足九九八百一十抬嫁妆,当年你祖母恨不得全放她库房去,都是你父亲拦着,才没落到她手里。”

谢芸吃了一惊,八百一十抬?她从来不知晓崔氏的嫁妆有多少,今日一听,竟然这么多。

“后来,你父亲把他手里的庄子铺子还有田地山头都给我,那些赏赐统统给我的,哪怕你祖母二婶再克扣我们,我们娘俩日子也过得不差的。”

崔氏说完,脸上没有喜悦的表情,都是沉甸甸的凝重。

谢芸细细算了一笔账,虽然谢家大部分产业都在崔氏手,可谢家还是有不菲的家底撑着,而且邱家管家,中饱私囊是很正常的,可谢清吃穿用度上怎么都比不上自己,奇怪?

“平日里,邱家会让二婶要钱吗?”谢芸问。

“这个...早几年有的,最近几年,我也不大清楚,毕竟你二婶心还是偏向她娘家的,再说了,家里也不会亏待你三哥和二妹妹,不过,哎.....”

崔氏欲言又止。

“母亲,怎么了?就我们母女两说话,又没外人在。”

“其实吧,你二婶是很偏邱家的,但凡你父亲送来的好东西,她都先给邱家那边的,每年她都会私下补贴邱家,至于多少,我估摸也有七八千两,其他什么料子首饰估计数不出来。”崔氏叹口气,表情很不好看。

谢芸很吃惊,“母亲,这些你都知道啊?”

崔氏白了她一眼,“我怎么不知道?这府里就是少了一文钱我都知道,更别说补贴这么多东西出去。”

“那祖母和父亲知道吗?”

谢芸心底很是疑惑,邱氏这样做,就是典型的吃里扒外!

崔氏看了看她,没说话,间接默认了。

好半晌,崔氏才慢慢说:“你祖母何其精明的人,怎么会不知道,估计是想着你二婶家有一个贵妃,到底留了些脸的,再说了,你二叔又是待在老夫人跟前的,多少是有宠的。”

“可这些都是父兄拿命换来的,怎么就给旁人了!”谢芸怒了。

感情在身边伺候的儿子就是儿子,在外面拼死拼活的儿子就不是儿子了!

再说了,这是钱财本就是谢家的,凭什么要给邱家啊!

崔氏叹口气,“毕竟不是我当家,我又说不上话,能做的,就是把你和长乐照顾好。”

“母亲!这样是不行的,那些本就是我们的,为什么我们要由着二婶白白送给别人呢!”

谢芸很无语,她觉得崔氏就是宅在内宅太久了,性子都被磨平了,只要邱氏做得太过分,她都能忍让。

“我们本来就是一家,又没有分家,为什么要分账本过?凭什么我们要自掏腰包养活自己,她们大把钱财送给娘家!”

“我不求她们能把送出去的钱财要回来,我只想该是我们的,少一个子都不行!”

谢芸见崔氏面露难色,立马添油加醋说:“母亲,你不想想父亲,也想想大哥二哥和我们呐!”

“大哥今年十九了,婚事连个响声都没有,你不得多备一些彩礼吗?还有二哥!”

崔氏一下沉默了。

她揪着手里的帕子,越发用力,这些问题她不是没想过,只是府里就她一人,单枪匹马,她斗不过。

“三哥那边,我可是见二婶托了好些媒婆问亲的。”谢芸小声嘀咕一句。

崔氏看她一眼,欲言又止。

谢芸笑了笑,说:“母亲,我可没拿你打趣呢,是心疼我大哥,常年在外,风餐露宿的,本来就是大老粗一个,在被北风吹吹,只怕样貌更是没眼看了!”

崔氏一下就急了。

“不会!你爹说了,平日你大哥都会涂羊油护脸......”

崔氏戛然而止,眼神骤然没落下去。

一个才十九岁的孩子沦落到用羊油护脸,可见边境生活多疾苦,正要按芸娘说的,媳妇还没找到,脸皮就先被冻坏了。

谢芸叹口气,“母亲,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你不为了钱财也要为了大哥他们啊,你就忍心看着他们用命挣来的钱,都被二婶白白送人了不是?”

说完,她一瞬不瞬的望着崔氏。

好半晌,崔氏垂下脑袋,低低问:“....那我该如何做,才能...才能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