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人一旦倒霉,倒霉事便会接二连三地都来了
这个问题朱载圫曾经问过玄苦和尚,老和尚的回答是:“这是由于强力的“我”想起往生的“我”导致而成的。”
听到这个答案,朱载圫便没有再深究了,因为要想搞清楚这句话的含义,你必须把佛家的典籍全部看一遍……
这件事还没完,另一件令人头疼的事又出现了,朱载圫收到了张永、霍韬弹劾陈九畴、许铭等人的奏章。
看完奏章后,朱载圫喟然长叹道:“哎,一个个都是敢承担责任的,这种人其实最可怕,心中无惧的干蠢事,最后还落得一个好名声。
和这种人比起来,其实朕更喜欢仇鸾这种人,这种人最起码知道自己擅长哪一方面?自己该做什么?不碰自己不熟悉的领域,有的时候也是一种美德。”
“主子,这些腐儒们就是读书太多,把脑子都给读坏了。”孟冲低声宽慰道。
“朕没有不高兴,朕的大臣们是严格按照朝廷规章做事的,朕开心还来不及呢,但朕就是想不通啊,这些人为什么要在一条路上走到黑呢?真是莫名其妙。”朱载圫哭笑不得的回道。
“主子啊,奴才虽然不懂朝政大事,但也明白,能够坚持本心的人其实是可敬的,也许是他们的坚持用错了地方吧。”
“此言有理,这是朕用人不当所导致的,看来这个苦果朕只能自己吞下了。”
“主子,奴才万万没有此意啊。”孟冲吓得连忙趴在地上求饶道。
“哼,瞧你这点出息,滚起来。”
“知道了,主子。”
朱载圫戏谑的说道:“孟冲你进谏有功,赏银五百两。”
“啊,主子,奴才能不要么?”孟冲苦着脸回道。
“你敢不要么?”
“奴才不敢……”
朱载圫心事重重的来到尚书监,想找一下自己的计谋团来商议一下此事?
好巧不巧,正好碰见了来送奏章的通政使谢丕。
看见谢丕,朱载圫方才想起,自己还有几位五经博士呢,这些老家伙闲着也是闲着,不妨让他们给自己出出主意,顺便也发挥一下余热。
于是朱载圫立刻吩咐道:“请谢迁老大人入宫议事。”
“诺,主子。”
谢迁进宫后,两人寒暄了一会,朱载圫便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谢迁捋着胡须笑而不语,朱载圫以为谢迁在思考,也不催促,耐心的坐在旁边等候。
但熟悉谢迁的人,看到谢迁捋胡须,就会知道谢迁是在动心眼,不知道心里想着要坑谁。
胡须捋的时间越长,这个坑就越深……
足足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谢迁方才站起来朝朱载圫施礼道:“皇上,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老臣想反问您一个问题?”
“老大人请讲。”
“皇上觉着朝廷制定的政策有没有漏洞?”
“那自然是有,只要有心人想去钻空子,就一定会找到的。”朱载圫老老实实的答道。
“既然如此,那所有的政策都不能算是完美的,因为国政要照顾的是大部分人的利益,一小部分人总是要牺牲的。”
“那我们就不能给那小部分牺牲的人开个口子么?”
谢迁摇头道:“不妥,不妥,政策这种事皇上也知道,只要我们在上面开一个小口子,到了底下执行的时候,这个小口子就会变成一条滔滔大河,最后毁掉的是整个法度。”
“那凭什么第一个牺牲的是将士们的利益啊?”
“因为百姓是国家的基石,文官们是国家的手脚,勋贵们与国同休,相当于国家的血肉,相比而言,好像牺牲将士们的利益最划算。”谢迁摸着胡须缓缓说道。
“哼,无耻。”朱载圫气的嘴唇直哆嗦。
“哈哈,皇上,您总算是了解了为政者的精髓,其实就是无耻二字,外人称之为无耻,我们则称之为亡羊补牢,自古以来,律法就是通过不断的修订而完善的。
最早的律法比较简单,约法三章就够了,后来我们的先辈慢慢的发现,这种简单之极的律法已经不适宜社会发展了,便会不断地修正律法。
人们总会在吃亏之后才能幡然醒悟,在痛苦中前进,直至律法的完美。”谢迁大笑着回道。
朱载圫苦笑一声道:“老大人的话令朕茅塞顿开,朕明白该怎么做了?处理那些勋贵们很简单,但是要权衡利弊,这么做到底值不值得?要是值得,身为帝王,哪怕把自己送上绞架也在所不辞,是这个意思么?老大人。”
“皇上聪慧,老臣佩服。”谢迁拱手拜道。
“老大人放心,朕会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的。”朱载圫缓缓说道。
最终朱载圫还是拿定了主意,因为卖国这种事是不可原谅的。
一旦出现卖国之辈,就应该不惜一切代价进行铲除。
朱载圫揉了揉额头疲惫的说道:“孟冲,传谷大用进宫。”
“诺,主子。”
很快谷大用便屁颠屁颠的来了,谷大用是个懂进退的人,现在朝局多变,朱载圫又不好伺候,所以他已经萌生了退意。
而且他连接班人也早早的选好了,一个是黄锦,另一个便是陆炳。
这两人的才能毋容置疑,只是出身不好,因为他们都是出自安陆王府。
所以谷大用还得发挥一下余热,把安陆王彻底整垮,这样才能无后顾之忧的交班,回家养老。
朱载圫把名单递给谷大用淡淡的问道:“此案牵扯上千人,其中还有三家勋贵,你敢不敢接这个差事?”
“主子,这么做会不会牵连太广了?”谷大用弱弱的问道。
朱载圫摇了摇头道:“不用怕,大明朝自有王法在,无论是谁牵连进此案,朕都不会放过的。”
“老奴觉着不妥,还请主子三思。”谷大用鼓起勇气来说道。
谷大用这种坚决的态度,让朱载圫不禁怒从心来,文官们不同意也就罢了,现在连自己的内臣也反对,难不成勋贵们就真的这么可怕么?
谷大用见朱载圫陷入了沉思中,继续说道:“主子,据老奴所知,勋贵们只是贪财,他们是不会卖国的,卖国的是那些边境的商人们,勋贵们也只是被他们蒙蔽了而已。”
“真像你说的这般?”
“老奴若有一句虚言,不得好死。”
“好吧,朕再考虑一下吧。”
“皇上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