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作孽，好好的一个孩子，倘若平安长大，兴许隐形的心脏病还不会犯，偏偏受到了惊吓。”
医生叹了口气道：“这孩子要是救回来了便罢，救不回来，希望投个好人家，再也不会遇到这种拿开水烫的家人。”
“是啊，还是孩子奶奶呢，说是杀人凶手还差不多，孩子都这样了，她爸爸竟然没来。”
原本，李连长只是扶着自己母亲往外走，然而，那对急匆匆的医生口中议论的人怎么听着那么像自己媳妇跟闺女？
李连长走到医生前面问道：“你好，我问一下，医生，你刚刚口中的小女孩是怎么了？”
原本病人的信息医生不会随意泄露，今天也是太过气愤了，看着对方穿着一身绿，这才开口道：“哎，原本患有心脏病的孩子被家人拿开水烫，如今也不知道能不能救活？”
“什么？”李连长脚下一个踉跄。
他紧紧地拉着医生的胳膊，眼里满是不可置信，细看之下，还能看到他眼里的恐惧。
被他拉着的医生皱了皱眉。
“医生，你说什么？你说那小女孩有心脏病？”
医生抽出胳膊道：“你又不是家属你激动什么？”
李连长看了眼身边的母亲，老太太被他这副样子看得心里一个咯噔，嘴里却是说道：“你看我做什么，什么被开水烫，我看是你媳妇儿故意联合医院的医生这么说的。”
已经走远的医生听到老太太这么说，心里满是鄙夷，顿时就明白李连长眼里恐惧的含义。
“妈，你到底对囡囡做了什么？”
老太太可不会承认自己对孙女做了不好的事情，她笑道：“儿子，瞧，你就这么大的胆子，人家一说，看把你给吓的。”
“妈告诉你，囡囡没事儿啊。再说，没了不是刚好，可以再生个儿子。”
“妈，你怎么能说得这么绝情，那是我的女儿啊！”
老太太小声嘀咕道：“她占的是我老李家的骨血。”
李连长只感觉自己的母亲不可理喻，此时他才真正的体谅到，难怪自己媳妇儿会那样的生气。
原本已经离开的护士看李连长满脸丧气的样子，转身喊了一句，“囡囡被转到市人民医院了。”
这下子，李连长不敢再多耽误，嘴里说了一句谢谢，又冲着自己母亲道：“妈，快把你兜里的钱拿出来，囡囡用得到。”
老太太捂着口袋道：“什么钱，我哪儿有钱。”
“我知道你钱没丢，这时候我有急用，你先拿出来，以后我再还给你。”
在老太太眼里，一个丫头片子值不了两毛钱，更何况她兜里装的可是好几十块钱呀，哪儿能拿出来给她用。
反正儿子媳妇会生，没了就没了，再生一个就是，有什么大不了的。
在老太太这个愚昧无知的人眼里，家里的猪羊都比孙女珍贵，丫头片子的一条人命最终换来了她一句‘真不经造’！
“你老有钱！竟然由着你媳妇儿转院，不行了直接扔沟里就是了，真是脑子有病。”
老太太不光不愿意拿钱出来，甚至还大放厥词，李连长又不好从一个老太太兜里夺钱，直接撂一句‘不可理喻’，之后就甩着膀子跑出了医院。
等到李连长气喘吁吁地跑到市人民医院，找到郑秋菊的时候，她正抱着囡囡在一旁哭泣，而在她身后，站着的却是陆承宽。
“囡囡，秋菊，囡囡怎样了？”
郑秋菊压根儿没有反应，她紧紧地抱着囡囡，正沉浸在失去爱女的悲伤里。
陆承宽看了眼匆匆赶来的李连长，对着他摇了摇头。
其实早已经知道结果，但到底是自己的女儿，也是疼爱过的。
看着女儿一动不动地躺在媳妇儿的怀里，小脸看着蜡黄蜡黄的，嘴唇乌青一片，不过才几个小时，下午还甜甜地喊爸爸的小姑娘。
此时，竟然，已经离开了这个人世。
李连长一拳捶在墙上，不知道是在懊悔还是后悔自己立不起来，任由老母亲欺负媳妇孩子才导致了这样的悲剧。
陆承宽担心他有过激的行为，连忙说道：“别乱来，稳稳你的情绪。”
李连长手撑了下额头，借机抹了把眼泪。
此时，刚好有医生从这里经过，李连长连忙拉住医生。
“医生，这个孩子怎么了？”
医生看着李连长通红的眼睛问道：“你跟这孩子是什么关系？”
“我是她的父亲！”李连长沉痛地说道。
“既然如此，你来吧，现在还需要你填写一些信息。”
医生说完，就朝着办公室走去。
李连长紧跟而上，过了好一会儿才走了过来。
“今天谢谢你了！”
陆承宽摇摇头，实际上，他现在的心情也很沉重。
“秋菊，带着囡囡回家吧！”
郑秋菊依旧一动不动。
陆承宽看着寂静的走廊，一直带着孩子在这里也不行，就帮着劝道：“嫂子，先让囡囡回去！囡囡一直在这里待着怎么行？”
郑秋菊这才有了反应，她看着怀里的囡囡痛苦地闭上了眼，接着，就跟孩子紧贴着脸，感到孩子的面部明显的不再温热，郑秋菊将囡囡搂得更紧了。
她不停地亲吻着囡囡的脸蛋，这才外人看着有些瘆人的动作，却给了郑秋菊些许的安心，也只能这样，她才能自我安慰囡囡没有离开她。
这个样子，让陆承宽实在不忍催促，一向钢铁壮汉的他也忍不住背过身去。
不行，这场面太难受了，陆承宽直接走了出去。
他站在医院内的升旗台上，看着飘在天空飞扬的国旗，心情才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郑秋菊才抱着囡囡走了出来，身后跟着李连长。
等到回家的时候，陆承宽却发现武景艳正坐在沙发上。
“艳艳，怎么还没睡？”
武景艳上前，搂住陆承宽的脖子，脸趴在他胸前，闷闷的说道：“承宽，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突然就醒了，心里的感觉非常的不好。”
陆承宽拍了拍她肩膀，“你有孕在身，别乱想。”
“囡囡还好吧？”
陆承宽点点头。
其实，武景艳心里清楚，但是，她终究不忍心说出来。
这对年轻的夫妻，因着别人的事儿，抱在一起，心绪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