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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一夜折腾,卿言的身体疲累更甚,第二日竟在床上躺到午时。

楚慎担心长公主有事,从辰时开始就差人来询问病情。

“楚大将军是怕我若有个三长两短,他就是陪葬品。如今他执掌一方边军,前途大好,可不要为了个不知所谓的长公主一命呜呼了。”卿言喝了口软软糯糯的红枣粥,坠儿的手艺是越发对她的胃口了。

“思承,你去告诉他,我还死不了,叫他把心放进肚子里,好好整饬军务,实时汇报。”

“是。”思承退出主帐。

“坠儿,这红枣哪儿来的?”一群大男人的军营里,这十足的女性食物倒是稀罕。

“公主,我正要跟您说这事儿呢。”坠儿神神秘秘的凑过来,“今晨我想给您熬点粥补血,楚将军正好在厨房,还给了我一包上好的红枣,您说奇不奇怪?”

的确奇怪。

卿言若有所思,这个楚慎,如此程度的示好,倒是有些卑躬屈膝的味道,与前日里又倔又犟的态度真是对比鲜明。

楚慎如此急不可耐,看来昨晚蓝臻的那个信使让他有些心慌意乱了。可楚慎如此将急切写在脸上,也未免显得城府太浅,不若一个执掌一方的边军大将所为。

他到底是在搞什么鬼?

卿言喝着软糯的红枣粥,眉头却皱得死紧,看得坠儿以为自己的手艺退步了,驳了公主的胃口。

“公主,您要是不喜欢,我再去做别的。”坠儿指了指红枣粥,小心翼翼的开口。

卿言看着碗里的粥,心中一动:“坠儿,我想吃银耳莲子羹。”

“银,银耳,莲子羹?”坠儿结巴了一下,“公主,这,这里是军营。”

“缺材料就告诉楚将军,他一定会给你寻来。”卿言眉眼一挑,挥手让坠儿快去。

坠儿苦着脸出了主帐。

“思承。”坠儿刚出去,卿言就唤了他进来。

思承撩帘进帐,站在卿言面前,没有行礼。

卿言也不甚在意,似乎二人达成了一种默契。

“我让坠儿去做银耳莲子羹,缺材料她会找楚将军,思承,你去查查,楚慎到底从哪里弄来这些材料?”卿言吩咐道。

“是。”思承也没有多言,领命退出主帐。

红枣似乎是事先就准备好的,不知道银耳莲子是不是也有现成的?想到这儿,卿言不由得轻轻一笑。

果然不出卿言所料,只要是长公主所需,楚慎便是全力以赴,要什么给什么,而且还是立现。

“公主。”坠儿端着银耳莲子羹入帐的时候,卿言未露出半点惊讶的神色。

“嗯,手艺进步了。”卿言喝了一口,用勺子搅动着碗里的银耳和莲子,眼睛微眯着,神色随之流动。

“公主,您肯定想不到。”得到赞许,坠儿自然聒噪起来,“我刚去厨房提了要求,不过一刻钟,楚将军的贴身亲兵就把食材全送来了。不仅如此,楚将军还送来了官燕。”

“哦?”卿言微讶,抬起头示意坠儿接着说。

“我看了官燕的成色,虽比不上公主平时的用度,不过也是上品,待会儿我就去给您做。”坠儿心疼公主受伤,自然是能补则补。

“好,既然食材不缺,坠儿,平时我爱吃的那些个菜式,你捡几样清淡的做来,缺什么……”

卿言话还没说完,坠儿已经自顾自的接上了:

“缺什么就找楚将军,反正楚将军神通广大,要啥有啥。”

“去吧。”卿言笑了笑。

坠儿出了帐,思承便快步进来。

“查到什么?”卿言神色立刻凝重起来。

思承也没有多余的言语和礼节,直接道:“自公主入营那天起,楚将军便吩咐他的副将徐照为公主采购各种用品,徐照似乎在专职此事,就连手里的军务都暂时移交给了另一位副都护鲁严,而之前徐照所管辖的军务就包括距离金矿最近的那条官道布防。”

听及此,卿言神情猛然一顿。

金矿是不久前才发现的,如此重要时刻,官道布防竟然临时换帅,而且楚慎还是找了个如此拙劣的借口将徐照换掉,若说这猫腻不在楚慎,便是如何也说不过去。

“思承,去查查徐照和鲁严。”

“是。”

思承刚出帐不久,楚慎便带着老军医前来卿言的大帐前拜见。

卿言想了想,允了。

老军医因着卿言的身份,诊脉时慎之又慎,生怕有丝毫出错。

“如何?”卿言淡淡一问,只觉得这老大夫谨慎得过了头。

“这……”老军医欲言又止,抬头向楚慎求救。

“直言即可。”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卿言觉得许是这老军医大惊小怪了。

老军医咽了口唾沫,战战兢兢的答道:“刺客的刀头淬了腐毒,公主虽无性命之忧,但也需将养数日,且这伤口即便是愈合,怕也是要留疤的。”

难怪这几日换药时仍有血水渗出,卿言本以为是入夏天气酷热,伤口不易愈合,现下看来,是腐毒所致。

“知道了,下去吧。”卿言挥了挥手,声音平淡,让人听不出情绪。

老军医如获大赦,在楚慎的示意下退出了主帐。

卿言对疤痕倒是不甚在意,虽然这个时代对于女子的容颜看得颇重,不过,卿言这身份,容颜似乎不在考虑之列。

“公主,峪山之中有一仙医谷,末将可派人去求药。”楚慎见卿言不再言语,估摸着是老军医的话让小姑娘伤心欲绝了。

求药?

卿言听罢,心里一笑,自己这是又让楚慎找到了驱使徐照打杂的借口,这样也好,多做多错,楚慎总会露出破绽来。

卿言故作大喜:“那就有劳楚将军了。”

楚慎得令,赶紧去了。

经过老军医的调养,卿言的伤口已经好多了,不过,挪动身体的时候还会疼得让卿言呲牙。

卿言试探着用手支撑身体,想下床活动活动,伤口的疼痛仍让她不由得腿软。

“公主。”坠儿正端着可口的膳食入帐,见卿言自顾自的下床,赶紧放下手里的托盘,把卿言扶住。

因着对楚慎有诸多顾虑,卿言身边除了坠儿和思承,也未让其他人近身伺候,是以卿言受伤的这几日,坠儿忙前忙后,累得脸都瘦了一圈。

“无妨。”卿言拍了拍坠儿的手。

坠儿把卿言扶正坐好,赶紧说:“我去请老军医。”

“不用,老军医刚刚已诊过脉,他说我明天就能痊愈。”卿言笑着制止她。

“公主又在戏耍奴婢,这么深的伤口,哪能说好就好。”坠儿撅着嘴,满是不平,“都怪那个什么昭王,自己惹祸就算了,还连累我家公主,要是让宁将军知道,定要扒了他一层皮。”

坠儿说着,把膳食端到卿言面前,这几日受伤没有胃口,今日色香味俱全的几道小菜,倒是让卿言食指大动。

正吃着,思承在帐外求见。

卿言放下餐具,即允。

思承入帐后也未有过多礼数,随即汇报调查的情况:“公主,徐照手下一名亲兵,前几日与七色有过频繁接触。”

“什么?”卿言大惊,徐照竟然勾结蓝靖要杀她!

“可有查清楚?”

“属下已再三确认过。”

“鲁严呢?”

“没有发现异样。”

卿言不再言语,神情逐渐凝重。

边关大将的副将与南夏勾结谋害储君,这是谋逆大罪,而楚慎把徐照调离机要位置,到底是已悉知他的意图,还是不经意为之?

若是前者,楚慎却没有将徐照收押,揭发其罪行,要么就是有同流合污的打算,要么就是在放长线钓大鱼。

若是后者,楚慎便是要负失察之责。

“思承,让思悠思悟贴身盯着徐照和楚慎,若有异动,立即来报。”卿言吩咐。

思承领命退出,直奔聆风阁峪山分部。

自思承把思悠思悟从莹华公主处召回,卿言并未让她们行暗卫一职,而是让她们重建被捣毁的聆风阁峪山分部。

这姐妹二人虽是暗卫,却性格活泼,又难得的机警,卿言自然是要人尽其用,而此时,弄清楚楚慎的心思,却比重建峪山分部更重要。

“公主,您再吃点吧。”坠儿见卿言吩咐完思承,却还是愁眉不展,没有动筷,不由得担心她的身体。

卿言回过神看着这精致的膳食,突然没了胃口,可一想到自己这大伤未愈的身体,卿言还是拿起了筷子。

而那边,楚慎也马不停蹄的吩咐徐照去仙医谷求药,这比起找各种食材和用品可难多了。

“将军,这……长公主是强人所难啊!”徐照欲言又止,许是怕自己强留下来的意图太过明显,而不敢直接违命。

“长公主殿下在我军营遇刺,若是追究起来,你我项上人头都难保,现下长公主还未发难已十分难得,这事儿你不去,难道还叫我去不成?”楚慎一拍身边的几案,案上镇纸几乎都跳了起来。

徐照见楚慎怒气正盛,也不敢再多说,只得领命而去。

回到自己营帐,徐照脱下行军披风狠狠的摔在地上,他身后的亲兵赶紧捡起来。

即使一百万个不愿意,此时也不得不按照楚慎的吩咐,去做这些无意义的琐事。徐照强忍着怒气吩咐身后的亲兵,明日启程去仙医谷求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