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疯魔状态
人性是多样化的。
一件事发生之后，有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有人则唯恐天下不乱做尽怂恿之事，有人则是为了茶余饭后的谈资添油加醋胡编乱造，有人则是为了名利别有用心地捏造故事。
柯白羽和柯东属于没有险恶目的的好事者，他们做这件事只是出于喜好和兴趣。
柯白羽自打跟了王佳佳的队伍之后，就不再独自发表任何意见，最多就是在柯东、柯西发表意见后附和一下，经过《割蛋魔》一案后，名侦探团不但没散伙儿，反而结合得更加紧密，隔三差五地便找来一些稀奇古怪的事件进行探查，在南阳贴吧的活跃程度更高，也更加受到网友们的关注。
老秦儿子叫秦守政，已经是一名大一的学生，时间比高中时要宽裕得多，在校外做了一份兼职，经济条件比以前强了不少，经历过大学生活后，他逐渐变得成熟起来，由那名专门看《名侦探柯南》的小屁孩儿变成了一名朝气蓬勃青年才俊。
帖子是柯东发的，题目就是醒目的“阎王令”三个大字，大标题下方的注解是“阎王让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标题醒目而具有诱惑力，光是一个标题就引发了网友的大讨论，加上正文细致的描述，一夜之间点击量竟然突破五十万，参与讨论的网友的留言也超过一万条。
正文描述了夏天的案件、顾小欣的案件，保安班长朱献礼和保安郭伟强的案件，同时特意强调了这四起案件都是因为幽冥事件“阎王令”造成的，意思是只要阎王令一到，人必死无疑。
原本是几个有些疑点的自杀案件，让他这么一说，反而变得神神叨叨起来，但人们并不知情，看了帖子写得像模像样，对于案件中的细节描写也比较到位，便信以为真。
“这几个家伙！”刘天昊看着赵清雅电脑上的帖子叹道。
无论名侦探团写得多精彩，却因为缺少实际证据而空乏，少了一点点说服力，从精彩程度上比王佳佳的报道有过之无不及，但真实性差了点。
“也许死者在经历某些令人极度沮丧的事情时，这首《黑色星期天》是背景音乐，当他们再次听到曲子时，引发了悲观情绪，加上幕后推手可能提前进行了布局，让人瞬间产生了轻生的想法。加上某些吃瓜群众的助推，悲剧就产生了。”赵清雅说道，随后她点开电脑中的一段视频。
视频是老蛤蟆用无人机给夏天自杀过程录像的画面，画面很清晰，但声音却总伴随着无人机旋翼高速旋转的嗡嗡声。
“我找人把旋翼的声音去掉了，把背景声音放大了，你听下。”赵清雅说道。
赵清雅鼠标一点，画面还是这个画面，但嗡嗡声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嘈杂的说话声音，其中有几个声音听起来比较“刺耳”。
……
“跳啊，快跳下来……”
“别拿跳楼吓唬人，有本事跳下来。”
“傻＆，死不死远点，跑这儿碍眼来了。”
“快录像，快录像，等她跳下来时，到跟前录她的尸体。”
“跳啊，坐那儿犹豫什么呢？”
“白看这么久，手都举麻了，C。”
……
刘天昊咬着牙一拳捶在桌子上，把显示器震得跳了起来，也吓了赵清雅一跳。
人的劣性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无情、冷漠、道德丧失在此刻暴露无遗。跳楼只是冰山一角，还有更多的类似事件。某地一名女子在过马路时被车撞倒，从被撞到二次碾压的一分钟内，有十余辆途经车辆和约二十名经过的行人，居然无一人上前施救。
夏天跳楼事件中，不但围观群众没有体现出人文关怀，反而起了反作用。虽然夏天在楼顶未必听得到，但在围观人群中的影响却是极其恶劣的。
“安保公司朱献礼和郭伟强的事儿我听文媛说了，从心理学来讲，两人的行为极其反常，绝非正常人行为，在背后肯定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推动，我认为不是金钱，金钱再好，但失去了生命也没有意义，哪怕是为了家人。”赵清雅说道。
朱献礼和郭伟强正值青壮年，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就算家人需要钱，也不至于为了钱而送命，更何况两人的所做的案子并非完美，破绽很容易被人看穿，一旦把戏被看穿，弄不好还会被保险公司以骗保的名头告上法庭。
赵清雅所说的也是刘天昊之前就想过的，郭伟强和朱献礼的私交很好，没有证据表明两人有实质性的矛盾，不可能为了点钱杀死对方。从朱献礼手机上部分信息被删除来看，他一定知晓了幕后推手的秘密，知道自己必死无疑，而恰逢此时，幕后推手又找到郭伟强，要他杀死朱献礼，在伪装成自杀。
朱献礼和郭伟强商量之下，最终制定了谋杀的方案，但郭伟强下不了手，朱献礼就自己布置了死局，事后只需要郭伟强做一些善后反侦察工作就可以了。这样一来，朱献礼死于谋杀，保险公司的钱很快就会到位，而郭伟强则是通过水滴筹的方式得到了自己的酬金！
至于把朱献礼吊在窗帘杆上的方法有很多种，这已经不是案件的重点。重点是真相，到底是什么力量让两名年轻力壮的男人甘心情愿地自杀身亡！
到目前为止，最后嫌疑的两个人是刘国华和会所的陆经理，条条线索表明，两人与这四起自杀案件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但这条线却看不到摸不着，只能感觉，刘天昊现在要做的就是让这条线明显化，通过这条线把幕后真凶从幕后拽出来，将其绳之以法。
有了郭伟强和朱献礼的案子，刘天昊小组可以进行侦察立案，由暗中调查转为光明正大，由询问变成了讯问，用不着再看某些人的脸色。
两人正聊着，刘天昊的电话响了起来，打电话来的是王佳佳。
“昊子，你快来看看老蛤蟆吧，这人快疯了！”王佳佳语气很急。
刘天昊一听心中一惊，暗道：难不成植入手机的病毒也有阎王令的作用！
“师姐，你陪我去一趟。”
赵清雅点了点头，她刚从外地出差回来，办的是一件心理犯罪的案子，犯罪人是一名心理医生，利用催眠等一系列的手段获取了客户的信息，进而获得了巨大的利益，这件案子虽不涉及到人命案，却涉及到了人们对一个行业的信任度的问题。
医生这个事业是神圣的，病人对医生的判断很少提出质疑，可以说是完全信任，相当于把命交到了医生手里。心理医生更是比较特殊的一类，原本在中国就不太被人重视，少数愿意信任心理医生的人也都是躲躲藏藏地去就医，这源于国人对精神病人的偏见和恐惧。
既然去看心理医生，就要把症结所在讲述出来，这些症结既然能造成病人的心理疾病，就说明可能会涉及到一些隐私和秘密，如果心理医生的职业道德出现问题，很可能会破坏原本医患之间的信任。
世界上最贵的不是黄金、不是毒蛇的毒液、不是用于核反应的稀有金属钚，而是任何人之间的信任！
……
老蛤蟆已经连续两天两夜没合眼，头发凌乱眼睛通红，坐在电脑椅上死死地盯着屏幕，屏幕上是黑白屏，都是一串串的程序代码，他的手指几乎不停地在键盘上敲着，屏幕上则是一屏幕一屏幕地刷着代码程序，而脚下则是多了一些废弃的电脑配件，一旁还有一些未拆开的纸箱。
电脑机箱很大，主板和CPU、显卡等也都大上一号，散热设备是一台超大的水冷和几个大功率散热风扇结合，可想而知电脑运作起来时的功率有多大！
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设备连接在电脑上，应该是外接解码器之类的设备。电脑桌上还有一些电烙铁和各种各样的电器元件，应该是老蛤蟆在对电脑进行改装。
房间中充满着一股电子设备烧焦和焊锡的味道。
王佳佳、刘天昊和赵清雅站在房间门口，通过门缝向里面看着。
“已经两天两夜了，没吃饭也没喝水，我听柯白羽说他中间就去过一次厕所，然后就坐在那儿没动过地方，我和白羽都喊过他，在门外喊他没反应，要是进了房间，他就会疯狗一般地发怒，几乎是瞪着眼睛把我们赶出房间。”王佳佳小声地说道。
“不会吧，老蛤蟆平时憨态可掬的，没见过他发过脾气呀！”赵清雅说道。
“所以说不正常，我们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这两天快递送来很多箱子，直接送到他房间，看样子好像都是电脑配件。我问大厦保安，除了大量的快递之外，说你之前来过，来过之后他就这样了。”王佳佳看向刘天昊。
“是朱献礼那部手机。”刘天昊说道。
朱献礼手机里的资料被人为删除并植入病毒，病毒发作时可能会对电脑的硬件产生伤害，这点从技术科小王处就可以得知，老蛤蟆购买的电脑硬件可能就是为了这点。他属于专业级的黑客，平时很少见他做什么事儿认真，是因为他在黑客领域很少遇到对手，朱献礼手机植入的病毒虽不能传播，也没有很广、很大的危害性，却非常厉害，做病毒的人异常狡猾，显然是一名高手中的高手。
黑客就是这样，虽然不能面对面竞技，但从运用程序的手段上就能分出优劣。技术科小王处于这个行列的中游，不上不下。老蛤蟆纯属于个人痴迷，加上舍得花钱花时间，属于黑客中的战斗机，而制作朱献礼手机病毒的人也属于天才级别，仅仅用了一些代码程序，就可以小王、老蛤蟆这种级别的黑客恢复删除内容。
其实双方竞技的环境是不公平的，老蛤蟆等人要的是恢复内容，不能光是杀毒了事，属于投鼠忌器，既要绕过病毒程序又要恢复内容，话说起来就几个字，但做起来却并不容易。
老蛤蟆骨子里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儿，尤其遇到了旗鼓相当的对手，他怎肯放过，所以他很快进入了一种状态，非常专业的疯魔状态，不死不休的那种！
“要是他继续这样，估计得猝死！”王佳佳有些埋怨的语气对刘天昊说着。
毕竟这件事是警方的事儿，刘天昊找到老蛤蟆完全是私人关系好。老蛤蟆本身属于宅男，很少运动，人比较胖，身体素质比较差，长时间熬夜加上持续的兴奋状态很有可能会令其猝死。
三人正小声说着，就见老蛤蟆大叫一声，把电脑键盘向旁边一推，猛地站起身，随后向门口看了一眼，身体一软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