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替死鬼
刘天昊有些工作狂的倾向，但绝不希望身边出现人命案，每一宗人命案的背后都牵连着一个或者数个家庭的不幸。
保安班长的工资并不高，看他的年纪应该在三十五岁左右，正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纪，全家的顶梁柱，可他却遭遇了不幸。
这间房子一共有四个人居住，都是在刘国华会所上班的保安班长，普通的保安是八个人一间宿舍。
报案人是和死者同一个房间的另一名保安，身高大约在一米八五左右，身体看起来很强壮，小平头四方脸，脸上的线条分明，身上的肌肉看起来鼓胀胀的，显然是经常锻炼的缘故。
他下夜班进行交接后，回到宿舍准备睡觉，刚一进屋听见《黑色星期天》的曲子，回到他俩的房间后，发现了保安班长的异状，保安班长脚下有一个小板凳，整个人悬了起来，脖子上缠着一根绳子，绳子的两段系在窗帘杆的两端，死者的半个舌头露出嘴边，嘴唇和眼睑下方呈现紫色。
查看之下他发现保安班长已经死了，他立刻报了警。由于循环播放的曲子调子太悲，加上保安班长死状太过诡异，报案人有些不太舒服，便在宿舍门口等着警察，在此期间没有人进出房间。
韩孟丹之所以觉得奇怪，就是死者上吊的状态和其他上吊自杀的状态有些不同，至于症结出在哪儿却说不出来，另外就是《黑色星期天》这首曲子，同样又是一起自杀案，又出现了这首曲子，三起案件都关联到了同样的曲子，再说巧合就有些牵强了。
韩孟丹停止了死者手机循环播放的音乐，看了看另外两名警察，小声问道：“昊子，你怎么判断死者是他杀？”
由于死者勒住脖子上的绳子系的是死扣，两名警察只得把绳子从窗帘杆两段解下来，连同尸体一块放在地面上。
刘天昊走到尸体前，拽了拽绳子说道：“有两点可疑之处，第一，绳子是死结绑在死者脖子上的，如果站在凳子上绑在窗帘杆的一个固定端没问题，但另外一个固定端距离第一个固定端一点五米左右，死者站在凳子上根本无法完成把绳子系上并上吊自杀。”
韩孟丹看了看绳子，点了点头。
刘天昊有用手指伸进死者脖子和绳子之间，绳子深深地陷入皮肤里，脖子皮肤都变了形，这才勉强把手指塞进去。
“第二个疑点，绑在死者脖子上的绳子是死扣，而且绑得这么紧，连喘气都费劲，如何完成把绳子两端绑在窗帘杆上？”刘天昊说道。
“只有一种可能，是他杀。先是弄晕了死者，然后把绳子系在他的脖子上，随后再把绳子两端系在窗帘杆上，吊死了死者。”虞乘风在一旁说道。
“凶手应该是第一次杀人，没有经验，而且比较紧张，所以在伪装了自杀现场后并未发现破绽。”刘天昊说道。
“还有一点，死者身体并无外伤，也没有捆绑过的痕迹，说明死者很可能是被下了药导致的昏迷不醒，而不是暴力打晕。”韩孟丹说道。
“死者体重大约在九十公斤左右，想要把这么大体重的人挂起来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儿，需要凶手的力量很大，体型也应该相似，所以凶手一定是强壮的男性。”刘天昊边说话边盯着报案人看。
报案人眼神有些闪烁，不敢与刘天昊对视，只得低下头望着鞋尖的部分。
“据了解，这个房间原本有三把钥匙，住进了四个人后，加上公司留下备用钥匙一把，一共是五把钥匙，所以这并不是一起密室杀人案，有钥匙的人或者是能拿到钥匙的人都可能是凶手！”虞乘风补充道。
“如果所料不错，凶手是通过饮用水或者是食物给死者下迷药的，所以凶手和死者一定很熟悉，知道死者的生活规律。”刘天昊拿起死者床头柜上的半瓶矿泉水晃了晃。
“矿泉水我已经做过初步的检测了，就是纯矿泉水，里面不含其它药物的成分，死者的床头柜和储物的地方我也都做了相应检查，没有强力镇静剂之类的药物。”韩孟丹说道。
刘天昊立刻冲着两名警察说道：“麻烦两位兄弟到大厦的保洁休息处找一下，和这个瓶子一样的矿泉水。”
两名警察一愣，对视一眼后转身离去。
他们楞的原因就在于找矿泉水瓶应该去垃圾桶，而刘天昊则是让他们去找保洁。
“根据尸僵和体温来判断，死亡时间大约在昨晚十二点到一点之间。”韩孟丹说道。
刘天昊还记得昨晚解救柯白羽的时间大约是晚上十点左右，那时候保安班长依然是活蹦乱跳的，当他们离开会所后，刘天昊记得保安班长好像还跟了出来，从当时的情况看，是保安班长盯着几人直到他们离开为止，但从现在的情况看，保安班长可能是想和刘天昊说什么，碍于人多没法单独交流，而刘天昊等人走后不久，保安班长就下了班回到宿舍休息，也就是这个时间，凶手给他下了药，趁着他昏过去时把他吊死！
“从保安班长行李的叠法和床下鞋子的摆放来看，他曾经有过当兵的经历，同房间的另一人也有当兵的经历，两人无论从被子的叠法还是床下物品摆设几乎都是一模一样。地方和军队不一样，就算保安队长也无法让其他人都得跟着他的习惯，所以两人应该是之前就在一个部队。”刘天昊又看向报案人。
报案人微微叹了一口气，把脸撇向一边。
当过兵的人都知道，野战部队经常会进行紧急集合、拉练、演戏等，所以水壶里面的水是常满状态，一旦紧急出动，不可能再给人装水的时间，而且有壶水放在身边的确很方便。这种习惯等老兵们退伍后有可能会延续下来，保安班长就是一个例子，只是原本放在身边的军用水壶变成了矿泉水瓶。
凶手知道办案班长的习惯，所以用同样的下了药的矿泉水瓶代替了原来的水瓶，等保安班长喝了水睡下之后……
“房间中的脚印和指纹都提取了，从目前看只有两个人的，一个是被害人，另外一个是同房间的报案人，目前还没发现第三人的痕迹。”韩孟丹说道。
刘天昊把目光再次盯向报案人。报案人看起来有些紧张，不断地用手抹着额头。现在还没到开春，南阳的气温还很低，正常人怎么可能会冒汗！
刘天昊正要走向报案人，却见报案人立刻走向厕所，同时捂着肚子：“哎呦，我上个厕所。”
刘天昊给虞乘风使了个眼色，虞乘风立刻跟到了厕所门口。报案人脸上露出尴尬之色，关上了厕所门并在里面上了锁，随后马桶盖放下的声音响起。
在一些案件中，报案人往往就是凶手，这个不绝对，但很多情况都是。杀人并不难，难的是杀人之后如何隐藏犯罪行为，进而不受到法律制裁。
凶手作案后肯定要在现场做反侦察工作，比如去除指纹、脚印和其他的痕迹，但凶手一旦和死者关系过于紧密，往往又不能完全置身之外，所以便充当了报案人的角色再次出现在现场，一是可以掌握警方侦破的第一手资料以随时做出应对，还可以随时作伪证误导警方，甚至有时候还可以利用机会消除一些证据等。
韩孟丹继续对尸体进行检查，虞乘风则是一直守在厕所门口，侧着耳朵听着里面的声音。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两名警察几乎小跑着进入房间，手上拿着一个矿泉水瓶：“刘队，您真神了，这个瓶子还真就在保洁休息的房间找到的。”
刘天昊在派出所任职的时候，经常到辖区内的大厦巡视，保洁大姐们碰到这种瓶子肯定不会放过，都会捡到休息处存起来，等下班的时候送到废品收购站卖掉，人口比较多的大厦，一天捡的瓶子往往可以够晚上一顿饭钱。两名警察本身比较年轻，在加上从来不关注这些细节问题，哪知道这些事儿。
神探之所以神，是因为他有生活、懂生活，有大量丰富的经验和知识，并不是只懂得一些推理就能成为神探的。
韩孟丹拿到瓶子后和死者床头柜上的矿泉水瓶做对比，瓶子还真就是一模一样，是恒大冰泉的矿泉水瓶子。
刘天昊记得很清楚，刘国华会所前台喝的就是这种矿泉水，应该是会所的标配，普通人肯定不会选择相对比较贵的恒大冰泉。
床头柜上的矿泉水瓶里的水比捡回来的要多一些，说明死者在睡前的确喝了被丢弃瓶子里的水，凶手杀死死者后，又用了同样的水替换下来，并把下了药的矿泉水扔掉，原本以为是天衣无缝的案子，却被刘天昊的慧眼下破绽百出。
随着社会科技的发展，刑大的仪器很先进，韩孟丹打开工具箱拿出仪器现场提取矿泉水瓶上的指纹，随后对比指纹库进行比对，结果并未出乎刘天昊的意料，除了保洁大姐的指纹外，还有死者的指纹，第三人的指纹正是报案人的！
由于可以致人昏睡不醒的药物就那么几种，所以针对矿泉水中是否有迷药的检测也很快完成，矿泉水中含有三某仑和氟硝西泮的成分，而且含量很高。
站在厕所门口的虞乘风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分钟，最初的时候厕所里面还有声音，后来虞乘风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韩孟丹检测指纹和矿泉水上，几乎忘了厕所里还有名嫌疑犯。
刘天昊走到厕所门口，和虞乘风对视一眼，随后敲了敲门。
厕所里面传出低声的啜泣，还有不知道什么奇怪的声音。
“把门打开！”刘天昊喝道。
“啊！”回应刘天昊却的是一声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