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你，都是我的错，你是被动卷入这一切的，就像你说的，从我过分接近你，从田雨找上你的那一刻，就一切都注定了。”
“其实你很了不起。”陈银对张羡的自责从没有停止过。
就像曾经他们说的，从陈银带着张羡到皇城。
从田雨找上张羡的那一晚，张羡其实就已经死了，不戴星戒，会被田雨为了保守秘密而杀。
戴上星戒早晚会因为星戒寄生而死。
张羡能够走到现在的程度，相比起来确实已经是他努力的结果。
从等死到和敌人同归于尽，这已经是张羡能够做到的极限。
“不要自责了，记得曾经我和你说的吗？”
“我漫长平庸的一生也不过几十年，对你来说或许只是生命中很短的一个回忆，相比起未来的某一天你回首再望时已经记忆模糊的我，我更希望你能够记得真切。”张羡笑道。
“一定会的。”陈银努力让自己露出微笑。
说完张羡看向林清玄。
林清玄嫌弃的挪了挪身子，说道:“不要和我来肉麻这一套！”
“哈哈……”张羡尴尬的笑笑。
“只是很抱歉，整天装什么天心通，说着能帮你突破心境，结果还是没做到，至少这下能证实我确实不是天心通了不是吗？”张羡笑道。
“说不定你死也是为了骗过所有人，让人觉得你不是天心通。”林清玄做出冷笑的表情，以此来掩饰自己真实的情绪。
“人生来就有的不是你的错，你说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都可以满足我，我想看一次你真心的笑容，不知道可不可以？”张羡忽的说道。
看向林清玄的眼神，只有林清玄看得懂。
林清玄愣了一下，微微凝眉，说道:“这很过分了。”
林清玄曾经告诉过张羡自己太阴玉体的事情，之前也曾经两次不经意露出的两次真实情绪都让张羡不自然的沉沦。
太阴玉体天生媚骨是林清玄一直在掩饰的内在。
曾经因为这个体质导致自己的家族遭受灭顶之灾，强如云舒星都不敢正视。
林清玄所修炼的功法也带有阳雷属性，还有其他功法辅助都是为了压制媚骨的作用。
看着张羡的眼神，林清玄当然明白张羡的意思。
不知道是张羡真的是天心通知道太阴玉体的情况，还是他问起过云舒星，林清玄自然都不愿意在任何人面前露出自己真实的面目。
“我可是天心通啊。”张羡笑了，纯然的眼神注视着林清玄。
林清玄没有回答，撇过头去。
“那我只能带着遗憾去死了，希望有一天你可以正视自己吧。”张羡遗憾的摇头。
说着张羡便离开了。
陈银好奇的看向林清玄，关于太阴玉体的情况陈银并不清楚。
林清玄和陈银眼神对视，没有丝毫迟疑的捏上了陈银的脸蛋，严厉的瞪着陈银。
“他确实在努力的想要帮助你突破心境吧。”陈银忍着脸上传来的痛感，不由得说道。
林清玄没有回话。
其他人张羡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最后看了一眼陈银和林清玄所在的方向。
眼神不经意和林清玄对上。
那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
那双瞳孔似乎有别样的魅力，一双瞳孔变成了银色像是两轮由玉石雕琢的圆月。
皎洁的月光充斥在那双眸子中，似乎像是无底深渊将人视线吸引吞噬，就连意识也跟着沉沦其中。
微微翘起的嘴角似乎在那一刻变成了这世间的唯一，这副绝美的面容，似乎在这一刻变成了永恒。
张羡视线无法移开，被深深吸引似乎被永恒的囚禁在这幅绝美的面容中，又似乎这一刻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让张羡不敢移开视线，生怕下一刻再回头就再也不见。
刹那的永恒！
张羡只能想到这个描述，回想起曾经问起云舒星关于林清玄的过往，不由的生出一丝心疼的思绪。
就像是对五天灵根一样，是一种同病相怜的痛苦。
“真的很美，世人沉沦为之犯罪是世人的罪过，不是你的啊。”
张羡的声音很低，他不知道林清玄是不是能听到。
似乎经历了永恒的时间，又似乎只是一刹那。
张羡微微一笑，随后转身摆摆手，径直朝着星位大阵中心走去。
林清玄看到了，也听到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张羡没有沉沦和发疯，就好像是和一个正常人的对视，对视一瞬后移开。
难道他真的是天心通？通古今，晓天地。
真的不是我的错吗？
……
……
……
张羡静静的盘坐在星位大阵中心，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他其实有很多话想要和弥罗，灵幼梅，陈银，林清玄说。
但是他害怕，他害怕一但开口就停不下来了。
他也在害怕，越发临近，就越是害怕，越舍不得。
不经意间，张羡微微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在微微的颤抖，是因为恐惧吗？
“很害怕吧？”
虚浮的声音从张羡身边传来。
张羡抬头看去，发现居然是苏澈不知何时来到自己身边。
“对不起啊，我知道我的道歉在你们看来很虚伪，一切罪孽因我而起，一个手握屠刀的人一边道歉一边杀人是一件多么恶心的事情。”苏澈苦涩的说道。
“你完全可以不说。”张羡说道。
苏澈也跟着张羡盘腿坐下，说道:“我能够看到你心中的不舍。”
“你知道吗？我的母亲，我，其实并不想修仙，在我们看来其实能够和父亲在一起，就已经很知足了。”
张羡诧异的看向苏澈。
“你有见过你父亲真实的样子吗？像是一座大山为整个家庭遮风挡雨？那只是片面的，当你从旁人的角度去看你的父亲，或许你会有意外的收获，在旁人看来他我父亲是一个恶魔，可是在我看来我只是不想他在这样下去了……”
“怎样下去？”张羡不解的问道。
苏澈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看向在云舒星身边的云踪帝，此刻二人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对你们的事情我很抱歉，这份歉意只有来世再偿还了。”苏澈微微苦笑，随后站起身，因为身体衰竭的原因，走路像是一瘸一拐。
四十岁中年人的模样，一瘸一拐的背影，看上去有些孱弱。
……
时间一点点流逝，该来的终究要来。
看着穹顶之上，此刻上方已经空出一个巨大的圆形空洞，巨大的监天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整个结构像是外嵌在星位大阵上的巨型机关。
穹顶打开，看着天幕一点点暗淡。
这也许就是自己见到的最后一个夜晚了。
张羡盘膝坐在星位大阵核心位置。
抬头看着那满天的繁星。
整个牵引流程云舒星已经重复了无数遍，这么长时间来的模拟也让张羡可以很熟练的操作。
随着身边阵法以自己为核心，如同虚空有一支看不见的笔，以自己为起点，一点点绘制勾勒起那晦涩玄奥的纹路，将一个个阵器连携。
张羡已经身处一个巨大的光幕之中。
几乎是被榨取的，张羡感觉星戒似乎在不受自己控制的运转起来。
那是星位大阵激发了星戒和高天星位的联系，而导致星戒本能做出的反应。
黑色深邃的灵力自张羡体内一点点逸散，走过大阵每一道阵纹。
最终在大阵的强化下，一道巨大的黑色光柱冲天而起！
透过监天殿露出的巨大穹顶，深邃浩瀚黑暗的灵力光柱冲向天际，其中似乎还有繁星闪烁。
张羡并没有感觉到十分痛苦，这不是自己的全力，自己不可能一开始就用尽全力，只是星位大阵加持强化导致的结果。
但是这股属于元婴级别的灵力威压却真实存在。
除却云舒星外的所有在场人都感觉呼吸都有所停滞，那是被恐怖的威压压的喘不过气来！
有人欣喜，有人担忧。
张羡紧闭双目，当再次睁开时仿佛置身浩瀚高天中！
身边全都是深邃的黑暗，只有零星的光点闪烁，能不时给张羡提供视线。
这种感觉很玄妙，就像张羡的意识被一同带到了高天之中！
感觉似乎自己一直在移动，张羡立刻想到这应该是星戒在定位高天七星星位。
主动运转灵力保证这个定位过程不会中断，张羡也在努力寻找七星方位。
经过漫长的穿梭，星戒似乎终于和什么东西连携到了。
张羡能够感觉自己似乎触碰到了一个浩瀚无边无际的东西，没有形状，有的只是无尽的黑暗，连星空中的星光都没有。
这里似乎只有无尽的黑暗，一切物质，哪怕是光亮都在接触到这个东西时都被吞噬掉了！
一种诡异的念头，从张羡脑海中不由得升起。
这一刻似乎张羡感应到了自己的身体，又或者此刻的光柱就是自己的身体。
张羡终于知道是什么情况了，似乎在接触到这个黑暗无光的物质时，自己居然有种本能的臣服感。
这个物质似乎是自己的初解，自己因此而生，本身也是此，最终也将导向此！
臣服的念头让张羡不能自控。
似乎有一个更加恐怖的意识，或者说庞大的无意识的意识体在一瞬间压制了自己，吞噬了自己，融合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