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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致成哼了一声:“护法?”

倪兰兰“嗯”了一声。

“我要你护什么法?没大没小!”

徐致成头疼得厉害,也不知道是因为宿醉的原因,还是因为要对着这个自小被舅母娇养出来的表妹,他觉得自己从太阳穴涨疼到后脑勺。

“我怕表哥你喝醉了.......被人揩油。”

“除了你,我可想不出还有谁这么胆大?”

“昨日........表哥回来的时候手里握着一样东西呢。”

“什么东西?”徐致成愣住了。

“一张湿巾纸。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对于表哥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不过我已经扔掉了。”

他冷声道:“什么湿巾纸?你扔了便扔了,就是!”

“哦?昨天送表哥回来的tracy姐姐,看起来很关心表哥呢!”

“tracy她是我的助理,平日里做事规矩,昨天她和司机一起送我回来的,我记得很清楚。”

倪兰兰从窗台上捡了一根鸟的绒毛,托在手心,细细地用食指抚摸着,突然转头问:“哦,表哥还记得这些啊,那之后呢?”

之后.......徐致成确实不太记得了。

见他不说话,兰兰绕到他身后,“后来,陈莉莉来了....,”

徐致成拧着眉,冷冷地问:“莉莉为什么会来?来做什么?”

“我喊她来的啊!你怕她做什么?怕她偷偷亲你么?”她咯咯地笑着。

徐致成淡淡地说:“亲我?莉莉和我之间没有什么,你以为旁人的作风都和你一样彪悍吗?”

倪兰兰听到表哥明里暗地里地嘲讽她追周煦康的手段,她也不恼。

只绕到他跟前,把掌中的羽毛朝他脸上轻轻一吹:“那林助理呢?”

徐致成果然变了脸色。

“林助理?”

“嗯,表哥不知道林助理来过吗?你怎么不问问她来做什么?”

见他不搭腔。

倪兰兰笑着从裤兜里拿出一个U盘,丢给他:“人家冒着风雪,送你急要的——资料。”

徐致成接过U盘,紧紧捏在手中。

他清了清嗓子:“兰兰,之前是因为我在国外出差,所以大姐让你过来住,但这里地方小,你又喜欢招朋唤友的,住在这不方便........”

“哈,这里还小吗?那弄堂里住鸽子笼的那些外地租客不是要哭了?哦,不过表哥放心,我本就打算下午要回b城看我家老头子了。”

徐致成听她这么说,松了口气。

见她气鼓鼓地扭头上楼,又朝她喊道:“兰兰,过几天,我也去看望舅舅。”

“哦,你爱去不去,那我家地方也不比你这大多少,也不能留你住。”倪兰兰走了几阶楼梯,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问他,“只不过,表哥最近是不是爱上了‘天文学’?”

“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昨天有人在梦里呼星星,唤——月亮呢。”

倪兰兰一边走,一边得意地咧嘴。

回想起表哥那脸上的神情,真是好笑。

从小到大,他就喜欢端着一本正经,又爱装大人。

他好学勤奋,已然成为“别人家的孩子”,他的事迹在她父母那辈之间“传颂”,得以用来打击像她们这种“淘气”的孩子。

只是——哈哈哈,可原来他也有这么一天啊!

哼!

真应该用手机拍个动态照片,保存起来。

哈哈,好笑!

真好笑!

-

吃过饭,徐致成送表妹到门外。

倪兰兰举起手上的镯子,笑道:“表哥,你昨晚吐了三回,看在我服侍你的份上,这手镯钱我就不给了,可以吗?”

徐致成笑着问:“有这么便宜的事吗?”

“昨天.......你不记得林助理来后,你俩说了什么话吗?”

“我不记得了。”

倪兰兰本想以此要挟表哥,让他免了镯子钱,见他不上套,只得皱眉说道:“奇怪,林助理好像对我手上这个镯子很感兴趣呢。”

他阴沉沉地说:“是吗?那你记得月底把钱转给我,实在不行,分期也可以。”

倪兰兰挑了挑眉毛:“哼!小气!我走了!你自己记得喝周嫂煲的红豆汤,别把自己身子折腾坏了,嘿,我姑父还等着抱孙子呢。”

-

天空还在下着扬扬洒洒的雪粒子。

司机帮忙拎了倪兰兰的行李,走在前。

倪兰兰跟着后面,她一边走,一边欢呼雀跃:“哇!好凉快啊!外面又下小冰雹了。”

徐致成看着表妹欢脱的背影。

喃喃自语:“这不是冰雹,这叫霰。‘月照花林皆似霰’里的‘霰’。

“月照花林”?

他现在听不得“月”字,何况这句诗里还有“林”字。

他心中一阵烦郁,关上门,阻隔了外面的风雪.......

屋内和屋外简直是两个世界。

兰兰走了,就剩下他一个人,终于清静了。

林月送来的U盘一直在他手中,盘身金属的表面已经有了薄薄的汗渍。

这是一枚最普通的U盘,上面刻着m集团的logo,大概率是参加培训或者活动发的纪念品。

里面会是什么呢?

像她精灵古怪的个性,会不会写个ppt来为她的一脚踏两船来“诡辩”?

又或者写篇论文来解释“一脚踏两船”的合理性?

想到这,他气得胃又疼起来。

幸好U盘是925纯银制成的,要不然就要被他捏碎了。

昨天,他是真的喝醉了,做了一场又一场的梦。

已经不记得她来过。

但是他做的每个梦里都有她。

有一个梦,印象最为深刻。

是个白雪皑皑的花园,一个古代的男人在一群女人和太监的簇拥下,似乎在赏河边的梅花。

然后河的隔岸,隔着不远的地方还站着一个女人。

她俏生生地站在风中,穿着水蓝色的菡萏裙,银白色的披风和身后的雪融为一体,望着对岸。

徐致成看她的身影心中生出一种熟悉的感觉,正打算走近看看。

忽然发现自己变成了刚才画面中的那个锦衣狐裘的古代男人。

身旁的太监又唤他“太子殿下”?

他快步走到岸边,发现对岸的女子也看过来。

目光相接,他的心一下子柔软起来,她.......真像林月啊。

不仅是脸长得像,那双眼睛分明就是!

两个人四目相接,彼此凝视。

时间变得慢了下来。

她身上披风的一角在风里拂动。

他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什么呢?

竟然是心碎!

然后她仿佛对自己行了个礼。

转身,离去。

不疾不徐,背脊挺得直直的。

一个插着步摇的女子,贴到他胸前,把手中的一枝梅花,凑到他鼻尖:“殿下,您闻闻看这红梅花儿,香么?”

他伸手撇开梅枝,

却见刚才那个女子的背影已经在落在曲桥上,飘飘然欲仙子,头也不回,消失在梅林间。

想到这个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宿醉的缘故,徐致成觉得自己的胸口又闷起来了,呼吸不畅,难受得紧。

他伸出右手摸到最闷、最难受的地方。

是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