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聿,你等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给阿准办完入学手续后,迟聿让葛淮去工作,他自己坐上了回村的牛车。
只是没想到刚下牛车,他就被何晴喊住了,似是在专门等着自己。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迟聿看了一眼四周,这会儿刚下牛车的婶子大娘还没走远,他可不想单独跟何晴在一起,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他这生怕被自己沾上的样子,看得何晴心里怄得要死。
从前只有自己对他爱搭不理的份儿,哪会像现在这般受此侮辱。
从姜盼弟被推倒,迟爱军磕破脑袋后,一切就都变了,如今他们俩甚至连名字都改了。
“你不是迟爱军?”
迟爱军绝不会这么对自己,何晴气得都不管不顾,口不择言了。
“哼,我不是迟爱军,那我是谁?”
迟聿轻笑一声,毫不惧怕她的威胁,就是孙菊香来了,他也是迟爱军。
“何知青,你莫不是失心疯了?瞧见我没再像以前一样追着你跑,什么话都能胡诌。”
说都说了,何晴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她恶狠狠道,“我没有,你就不是迟爱军。”
“你这人好生奇怪,从前我追着你跑,你跟我玩欲擒故纵这套。
如今我看清了你的真面目,只想跟俺媳妇好好过日子,你反倒纠缠不休了。”
有瓜吃,婶子大娘们回家的步伐都放慢了,甚至还纷纷往后退了几步。
“谁纠缠你了?”何晴气愤上前,“我今天是要揭穿你的真面目,你就不是迟爱军。”
“何知青瞎咧咧啥呢,三子可是俺们从小看到大的,哪能连他都认不出来?”
“三子不是说她失心疯了吗?胡言乱语呗……”
“嗯嗯,从前三子追在她后面送吃送喝的,现在不管她了,受不了这落差病了也可能。”
“我没疯,他就不是迟爱军。大伙儿好好想想,迟爱军一个整天只知道招猫逗狗的混子,哪会什么医术?
你们可别被他骗了,他不可能是迟爱军,一个人不可能在突然发什么这么大变化。”
迟聿闻言笑了,“那何知青觉得我是谁?”
“谁、谁知道?”何晴握紧了拳头,往后退了一步,“山野精怪,孤魂野鬼……不……不无可能。”
说都说了,这么多人在,她索性豁出去了。
“三子这变化确实挺大的,该不会真的是……”
“唉哟,要死了,你踩我干啥?”
“咱还是走吧,怪渗人的。”
婶子大娘们互相推搡,紧紧挨在一起,这会儿她们都不敢去看迟聿。
虽然鬼神之说现在都明令禁止了,但大伙儿心里还是信这些的。
迟聿丝毫不惧,“何知青,你公然传播迷信思想,你就等着改造吧!”
“本、本来就是,我那句话说错了,你、你不可能会医术。”
更不可能这般漠视她,从前对她的那些爱恋,怎么可能说收回去就收回去了。
何晴坚信眼前之人不是迟爱军,一个人再怎么改变,性子也不可能变得跟从前天壤地别。
“久病成医,这个理由难道还不可信吗?”迟聿挑眉轻笑。
他这般有恃无恐令何晴越发疯魔了起来,“我不信,你就不是迟爱军,你快从迟爱军身上下去……”
从前那个对自己百依百顺的迟爱军,必须给她换回来。
“闭嘴!”迟有粮暴喝一声,打断了何晴的喊叫。
“来个人把何知青绑起来,老子看她是疯了。”
受过教育的知青公然说这些怪力乱神的话,这要是被公社领导知道了,他挨批就算了。
怕只怕大队长这个位子他都坐不稳,该退位让贤了。
“大队长,俺看她才是鬼上身了。”
有大娘大着胆子凑了上去,压低了嗓音给迟有粮提建议,这可不撞枪口上了。
迟有粮勃然大怒,“放屁,老子看你是想去挑大粪,这世上哪有什么鬼?
以后再让老子听到谁瞎咧咧,管不住自己的嘴,老子就送她去公社学习改造。”
“呸呸呸,俺这破嘴尽胡说八道。何知青这样子肯定是嫉妒三子对媳妇儿,出来搞破坏。
对,一定是这样。这城里姑娘心眼就跟筛子一样多,俺老婆子差点着了她的道。”
“行了,闭嘴,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别凑这儿尽扯老婆舌。”
见迟有粮没有追究,大娘一溜烟跑了,跑远了才停下脚步擦额头上的冷汗。
“娘的,吓死俺了。”
她可不想去挑大粪,更不想去公社学习,全大队有孙菊香一个丢人的就行了。
“大伯,还好你来了。俺看何知青得好好上上思想教育课,不然这下乡也算是白下了。”
这女人都要结婚了,还这么不安分,迟聿可不得在迟有粮这个大队长面前上点眼药。
最好她结婚以前都别把人放出来了,这样他也能耳根清静些。
“这还用你说。”
迟有粮没好气冷哼一声,“老子看她在城里读的那些书,全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上面严禁传播迷信,她倒好当着大伙儿的面又喊又叫的,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
这何知青以前瞧着也就在男女之事上作风不正,怎么现在思想也出问题了?
还好她要嫁去镇上了,不然留在大队迟早是个祸害。
去年大队先进没评上,今年可不能再出什么岔子。
迟有粮招呼一声,让人把何晴带去大队牛棚,跟那些落后分子一起接受劳动改造。
在他看来,何知青变成这样八成还是太闲了,不然也没工夫老往镇上跑。
迟聿对这个结果很满意,他就知道石老头不会扔下自己跑的,这不就给他搬来了最大的靠山。
“三子,宁宝和阿准在俺家。”
离开前,迟有粮丢下一句,就匆匆走了。
春耕还有一大堆事儿,他忙着呢!
“哦,知道了,俺这就去接他们。”
迟聿没去追他的脚步,不急不慢走在后面,看着何晴如何挣扎都挣脱不开钳制,被迫推着往前走,他只觉得好笑。
他本不想跟这女人有任何牵扯,可她非要往前凑,可不得让她好好长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