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阿准和宁宝都被留在了家里,葛淮载着迟聿往老何家所在的大队走。
现在正是春种的时候,农机站里的农机被安排下乡了,留在站里也是随时待命,等着农机有问题去修理。
闲着也是闲着,姜岁便自告奋勇回乡春耕,今天她的拖拉机上依旧坐着迟铁柱。
迟聿和葛淮有正事要办,留在家里的宁宝和阿准被她送去了大伯娘家。
老宅还有迟老爷子和迟老太太,宁宝不缺人稀罕,一过去就被抢着抱。
阿准乖乖待在离宁宝不远的地方,王秀芹让孙子带他出去玩他都沉默着不挪步。
哪怕是在陌生的地方,阿准还是害怕会被人骂野种,他不想出去,如果可以他更喜欢待在屋子里。
“算了,就让他待在家里吧。”
迟老太太制止了王秀芹想让两孩子一起出去玩的想法,她只当葛准认生。
早上吃了顿饱饭,葛淮踩自行车都有劲儿了,等到他们到了老何家所在的大队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
不怪他昨天一进门就晕倒了,这么远的距离,确实是个力气活儿。
尤其是他还受了伤,能载着葛准安全到达迟聿家,全靠他硬撑着最后一口气。
“奶奶,那煞神又来了!”
远远见到自行车上的葛淮,何金宝一溜烟往家跑,冲进院子就开始喊。
何老太太放下扫帚,疑惑道,“谁,你说谁来了?”
“煞神呀!”
何金宝急得跺脚,奶昨天可不就是这么喊的吗?
怎么这才一个晚上,她就把人忘了?
“就是昨天踢俺,还砸了咱家的煞神!”
“天杀的,他还敢来?老大家的,去把俺家男人全都喊回来,老二家的去喊大队长。”
何老太太重重地将手里的扫帚砸在地上,指挥儿媳妇去搬救兵。
昨天这事儿她本就心里堵着一口气,今儿人家主动上门了,何老太太说什么都得把人逮着赔钱。
何金宝赶紧道,“奶,他还带了帮手。”
他可是看得清清楚,自行车后面还坐着一个人。
“带了帮手好啊,咱们前进大队的队员还能让外人欺负了,这回大队长可不得帮着咱家。”
何老太太闻言越发有底气,外人来大队闹事,可不得被打出去。
“哟,老太太你在家呢,正好俺找你有事。”
葛淮丝毫没有昨天把人家砸了的尴尬,一上门就直奔主题。
“哼,你还有胆来?”何老太太没好气地冷哼一声。
有事,屁的事!
莫不是觉得昨天砸得不过瘾,今天还想耍耍威风?
“老娘告诉你,今儿你不把昨天砸的东西赔了,俺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何老太太拿着扫把,随时准备着开战。
“砸了就砸了,想要赔偿那是不可能的。”
想要他赔,做梦去吧!
葛淮懒得跟她掰扯,冷声道,“我今天来是给阿准迁户口的,既然你们不想养阿准,我就带他走。”
“呸,你说带他走就带他走啊,这世上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儿?
这么多年,阿准吃俺家的,住俺家的,这些你都得补偿给俺,不然休想把阿准的户口迁走。”
听到他想迁走阿准户口,何老太太瞬间就神气了起来,户口本可是握在她手里。
想让她拿出来,这小子就得乖乖听话。
“还有你昨天打砸的那些东西,必须照价赔偿,不然你这辈子都拿不到户口本。”
“威胁我?”
葛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底泛起了嗜血的疯狂。
敬酒不吃吃罚酒,自己光脚的难道还怕他们穿鞋的,大不了鱼死网破。
这煞神……
何老太太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昨晚他也是这样的眼神,拿着刀似要砍死所有挡他路的人。
吓得老大他们没一个敢拦着,纷纷让路,这才让这煞神砸了他家后,还能带着阿准扬长而去。
昨晚他们只能认栽,今天……今天不怕。
何老太太给自己打气,有户口本这个把柄在,谅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老娘实话实说,这么多年俺家养着阿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轻飘飘一句就想把他户口迁出去,可不是这么办事的。”
“呵~”葛淮偏头冷笑,“你这话说得也不地道啊,这些年何赛花可没少给你钱票。
说是你们养着阿准,还不如说是阿准养着你们一大家子,让你们趴在他身上吸血。”
“你放屁,空口白牙的,你凭什么说俺拿了钱票。”
拿了又怎么样,又没人瞧见,何老太太毫不担忧,一张嘴就颠倒黑白。
“老娘还要说何赛花,她把儿子扔给俺,自己在城里吃香的喝辣的,全然不管老娘死活,白眼狼,赔钱货啊!”
自己出钱出票,他们一家都会欺负阿准,这么多年哪会分文未取养着阿准?
明知这死老太婆是在说谎,可他没有证据,葛淮气得破口大骂,“老不死的,黑心肝,烂肚肠,说这话你都不怕天打雷劈。”
“哎哟,大家快替老婆子评评理啊,这小子张嘴闭口就骂人,一点家教都没有。
咱们可都是一个大队的,可不能让外人这么欺负俺。阿准是俺亲外孙,他想抢走就抢走啊!”
何老太太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就开始嚎,“没天理啊,我老婆子不活了。老天爷啊,你快睁开眼看看啊!
阿准啊,我的准啊,姥姥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这强盗就这么把你抢走了……”
“何老太养了阿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哪能这么容易就带走了?”
“就是,想收养阿准那也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阿准在老何家虽然日子苦了些,可没干过农活。”
“这话说得也就你信,何老婆子是什么人,能白白替人养儿子,这么多年还不知道从赛花那里拿了多少好处。”
“说得也是,何金宝都胖成球了,靠老何家上工哪能吃这么好?”
“……”
大家伙儿议论纷纷,还是有看得清何老婆子为人的。
气氛都烘托到了这儿,迟聿站了出来,“这年头谁家都不富裕,哪有人会白白替别人养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