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有拖拉机驶向公社，迟有粮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眸光。
他板起脸严肃地看着站在一起的知青，“到了咱们迟家洼大队就好好干活，俺这人对事不对人，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小心思。”
“大伯，大伯！”
拖拉机停在了公社门口，不少人眸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等到姜岁从拖拉机上下来时，众人的眸光更加炙热了。
女人？
竟然有女人开拖拉机？
姜岁恍若未知，笑着朝迟有粮的方向招了招手。
听到熟悉的声音，迟有粮扭头看了过去，“……岁……岁岁！”
他的身体立马也跟着转了过来，快步走向了姜岁，“岁岁，你咋来了？”
“老迟，你这侄女可真厉害，都会开拖拉机。”
啥？
开拖拉机？
迟有粮双眸瞪得老大，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因为太惊讶，他都没有第一时间反驳姜岁不是自己侄女，而是侄媳妇。
“岁岁，这拖拉机你开来的？”
姜岁笑着点头，“嗯嗯，农机站那边特批的，站长说今年轮到了咱们大队。”
知道自己开拖拉机会惊起浪花，只是没想到大伯会露出这般难以置信的神情。
不过看着还挺有趣的，要知道他平素可总是板着一张脸，端着大队长威严的架子。
“对对对，今年咱大队是有指标。”
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迟有粮激动不已，尤其这拖拉机还是岁岁开过来的。
“岁岁，你给大伯长脸了。”
开拖拉机呀，全公社怕是再也找不出另一位女同志了。
“那些是分给咱们大队的知青，牛车坐得下吗？”
姜岁看向了往石老头牛车上放行李的知青们，大包小包的，牛车都堆满了。
“当然坐不下，这牛车可不是让他们坐的。”
迟有粮毫不在意，牛车帮知青们运行李就不错了，哪还能让他们坐，不得累死牛。
拖拉机也要开回大队，姜岁好心道，“那正好，让他们坐拖拉机回去吧。”
“你这熟练不？”
毕竟头回见姜岁开拖拉机，迟有粮心里没底。
怕姜岁觉得被拂了面子，他赶紧找补，“以往他们都得走着回去，你不用开这个先例，人家不一定感恩。”
“没事儿，俺这技术绝对靠谱。”
姜岁拍了拍胸脯，“大伯，你放心好了。让他们过来，正好咱回去能赶上中饭。”
“欸，那你等等。”
见姜岁这般有信心，迟有粮也不好再说什么，农机站既然能让她开，应该没问题。
何况岁岁都将拖拉机从农机站开到公社了，他也是关心则乱。
有了迟有粮的招呼，知青一窝蜂全都爬上了拖拉机，可把其他大队的知青羡慕坏了。
有不知情的还问自家大队长，接他们的拖拉机啥时候来，被大队长没好气得喷了回去。
看着拖拉机“突突”远去，石老头苦哈哈地赶着牛车，远远落在后面。
唉，要不是赶着牛车，他也能跟大队长一样坐拖拉机回去了。
“哇，拖拉机，拖拉机……”
有拖拉机进村，兴奋的莫过于孩子了。
不少小孩子追着拖拉机跑，“拖拉机来了，拖拉机来了……”
拖拉机行驶的声响可不小，这“突突”声更是令大家记忆犹新，不少队员都放下活计过来围观。
“这开拖拉机的是三子媳妇吧？”
“旁边坐的好像是大队长？”
“唉哟，那些娃娃该不会又是城里来的知青吧？”
“俺瞧着就是三子媳妇，我滴个娘欸，这么大的铁疙瘩她一个女同志咋弄得转？”
“……”
议论声不绝于耳，姜岁将拖拉机停到了大队办。
追了一路的小孩子们率先按耐不住好奇心，纷纷上手去摸，更有胆大的抬腿想往拖拉机上爬。
“干什么呢？都给老子站着别动，不许瞎捣蛋。”
迟有粮一嗓子吓得孩子们全都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站在了拖拉机旁边。
看着陆续从拖拉机上下来的知青，他只能先去办正事，“岁岁，你看好拖拉机，俺先去安排知青。”
“行，大伯你去忙。”
姜岁答应得好好的，等迟有粮消失在视线里，她立马招呼孩子们上拖拉机。
“走，孩子们，带你们兜一圈。”
“噢耶，太好了。”
“噢噢，我要坐拖拉机。”
“娘，快抱俺上去。”
“婶子，帮俺一把。”
“……”
孩子们争先恐后往拖拉机上爬，爬不上去的见着大人就让人家抱他上去。
瞧见那些女娃眼底满是渴望，却一个个不敢上前，姜岁帮着抱了一个小的上去，其他人立马跟着动了。
“娃儿们，都坐好了，不许乱动。”
怕出意外，姜岁还安排了几个大人帮忙看着，随着一阵突突声，拖拉机在大队转悠了起来。
风吹散了铁锹娘的头发，坐在姜岁身边的铁锹娘却觉得老有面儿了。
拖拉机声太大，她扯开了嗓子跟姜岁说话，“岁啊，婶子今天跟着你出风头了。”
“这可是俺第一次坐拖拉机，那些老娘们可不得羡慕死俺。”
“岁啊，婶还是跟着你沾光，俺家那些老少爷们没一个靠得上。”
“嗯嗯……”
姜岁盲目点头，拖拉机上孩子们的欢呼声太大了，铁锹娘说的话有些她并没有听清。
左右不过是些激动的话语，认同就行了。
“这大的小的，没一个省心的。”
等安排好知青出了知青院，迟有粮也瞧见了往回开的拖拉机。
等到了大队办，瞧见一群孩子叽叽喳喳的从拖拉机上下来，他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大伯，你放心，这柴油俺出。”
姜岁讨好地笑了笑，从拖拉机上拿出了一壶柴油，这是站长额外奖励她的。
迟有粮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行了，这么点距离，俺还真跟你计较不成？”
“公是公，私是私，俺不能让大队吃亏。”
姜岁笑着将柴油递了过去，却被迟有粮推了回去，“那俺也不能占你便宜，用不着这么大一壶。”
“以后没准我有用得着拖拉机的时候，再说……”
姜岁压低了嗓音，“这柴油是站长送的，俺没花钱。”
迟有粮闻言没再推辞，“那行，俺先拿着。大伙儿可都瞧见了，岁岁以后要是用拖拉机，人家可是出了柴油的。”
这么多人也是个见证，提前堵上他们的嘴，迟有粮这个大队长可太懂大家伙儿的心思了。
铁锹娘第一个应声，“俺瞧见了，以后谁要是说嘴，俺第一个不答应。”
那些没坐上拖拉机的本来心里有怨言，这会儿也不敢再说什么，人家姜岁出的柴油，她想载谁就载谁。
说来还是铁锹娘会来事儿，提前就跟姜岁打好了关系，直接坐在了拖拉机副驾上。
“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