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啥这么香?”
迟爱红闻着香味过来了,看见院子里站着的迟聿笑嘻嘻地喊了一句三哥。
“三哥,新年好,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迟爱红亲昵地拉着迟聿的胳膊,他们兄妹之间这大半年的龃龉像是从未发生一样。
迟聿无声地翻了个白眼,将手抽了出来,“你多大了,要啥红包?”
大丫他们都知道过去拜年,拿红包要亲自上门,她这想屁吃呢!
自己可不是什么很贱的人,巴巴给她送红包,尤其这还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三哥,我还在上学,咋不能拿红包?”
迟爱红像是看不到迟聿的不喜般,伸手就又要去拿迟聿的胳膊。
这次被迟聿躲开了,“莫挨老子,要红包找老娘,俺还要养闺女。”
“娘,你赶紧把菜腾出来,天冷了,俺家饭菜该凉了。”
懒得搭理这个看不懂眼色的妹妹,迟聿转头催促小老太太。
他还急着回去呢,可不能让大伙儿等自己吃饭。
孙菊香的嘴巴动了动,本想骂迟聿几句,可想到他家刚建了新房子,还欠了一屁股外债只得哑火。
儿子跟闺女比起来,当然还是儿子重要,她没好气地瞪了迟爱红一眼。
死丫头,钻钱眼里去了。大过年的,非得讨骂!
被瞪了的迟爱红无辜地努了努嘴,自从三哥不再追着何知青跑以后,他是越发的小气了。
眼看娘提着篮子走了,她紧跟着追向了厨房。
这么香,她可闻到肉味了,总不能红包没捞着,肉也没捞着吧?
迟聿嫌弃得摇了摇头,还得是他家闺女,哪哪都好。
……
“三子,谢……谢谢……你就是我张向东的……大恩人……嗝……再生父母……”
可能是太高兴了,从未在岳家如此放松过的张向东难得喝醉了。
这个老实又有些自卑拧巴的男人抓着迟聿的手紧紧不放,说话也是颠三倒四的。
他一会儿说迟聿是他再生父母,一会儿拉着迟聿称兄道弟,天南海北的唠嗑,话痨得不得了。
别说迟老爷子他们了,就是迟金枝和张锋也不知道自己的丈夫(爸)原来话这么多。
似是要这三十多年的沉默寡言攒下来的话,要在这一晚通通说完。
眼看张向东真要拉着自家三侄子跪下来拜把子,迟金枝再也坐不住了。
“张向东,你干啥呢?”
谁知道这人喝醉了是这鬼样子,她可不想在娘家闹笑话。
“没事,这孩子也是高兴。”
迟老太太将闺女拉到了一边,她现在可是双身子,不能磕着碰着。
“那……也不能这样……”
迟金枝的眼底忍不住泛起了水雾,她抬手擦了擦眼角。
同床共枕这么多年,她哪里不知道自家老男人今天为啥这么失态。
她也心疼他,这么多年因为瘸着腿遭受了不少冷嘲热讽,他其实自卑又敏感。
人哪可能时时刻刻都无畏他人的眼光,坚不可摧,不过是脆弱时还在硬撑着坚强罢了。
张锋也一边擦泪,一边伸手去扶他爸。
真好,他们家从此以后雨过天晴了。
“行了,让俺小姑父睡一觉就好了。”
有迟铁柱这个壮实堂哥在,迟聿连边边都靠不上,他一人就将张向东扛到了炕上。
碗筷啥的也不用姜岁操心,王秀芹这个大伯娘带着儿媳妇手脚麻利得都收拾干净了。
这利索劲儿,姜岁都被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一家人可别见外,俺跟你嫂子都当自己家,收拾个碗筷啥的都是顺手的事儿。”
这大伯娘是个会做人的,堂嫂也爽朗得很,似是真的不介意。
于是在大伯一家离开时,姜岁又往孩子们兜里塞了不少糖果。
王秀芹瞧见了自是高兴,拉着姜岁的手也多了些真心。
“三子媳妇,你们两口子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俺们做长辈的就这点念想。
新房子就该住着舒坦,可别给自己这么大压力,只要俺们能帮衬的就跟你大伯开口。”
“谢谢大伯,大伯娘。”姜岁笑着道谢。
她听懂,大伯娘这是让她宽心,不用急着还她家借的钱。
这人跟人相处还真得看缘分,跟大伯一家处着感觉就挺不错的。
以前觉得大伯不错,如今瞧着大伯这一家子都值得走动。
姜岁和迟聿准备去厨房烧水时,发现大伯娘她们洗好碗筷后就将水烧上,这心里的好感值顿时又蹭蹭上涨了。
“小姑,你别动,倒水啥的让小锋干。”
从专门洗漱的屋子出来,迟金枝心里还在感叹还是乡下好。
屋子宽敞不说,洗澡都有专门的地方。
可不像城里一家人都挤在筒子楼子,孩子多的人家还要睡客厅,折叠床挨着折叠床,晚上起夜都没地方下脚。
刚抬头要随着姜岁进屋时,她才发现有些不对劲儿,“岁岁,不是这屋吧?”
她咋记得自家男人被柱子扛进来的时候,好像进的不是这屋。
“就是这屋。小姑,你就安心住,俺家房间多,没必要挤一屋。”
迟聿一手拿着银针包,一手抱着小闺女走了过来。
“你这身体有些疲劳过度了,尤其这段时间没有好好休息,睡这屋晚上才能睡个囫囵觉。”
跟酒醉的人睡一块儿哪能不被打扰,他可是刻意这么安排的。
小锋都这么大了,晚上给他爹端茶倒水绰绰有余。
“那不得又要铺一张炕,太麻烦了,就这一晚没多大事。”
迟金枝脚步一转就想走,她这本就叨扰侄子一家了,可不想又麻烦他们。
“哎呀,俺家不缺这两床被子。”
知道小姑操心啥,迟聿赶紧解释,“岁岁怀宁宝那会儿,俺四处托人弄了不少棉花。
多出来的棉花俺们就做成了被子,当时还想着要是柴火不够烧不了炕,多裹两床被子也行。”
“真的?”
迟金枝半信半疑,这棉花可不好弄,可别因为要照顾她,把自己的被子贡献出来了。
“比真金还要真,不信,你i去俺们屋子瞧瞧总行了吧?”
迟聿无奈地撇了撇嘴,“俺可不是舍己为人的人。”
想想还真是,这小子自小就没这么大方,再怎么改好也不可能变得这么面目全非。
小姑去看侄子卧房多少有些不妥,迟金枝本就犹豫不决,如今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歇了心思。
“行了行了,俺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