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床发动后，三床后半夜也发动了，一晚上兵荒马乱的，姜岁都没睡个好觉。
夜里她还听到四床产妇哭着埋怨自己生产时丈夫不在身边，看着趴在她病床边的迟聿，姜岁心中忍不住感恩。
有爱人在身旁，他们还不用为生计如此奔波，实在是太幸运了。
“怎么醒了，不舒服吗？”
姜岁的手动了一下，迟聿立马就醒了，睡眼惺忪地看着她，伸手就要去捏她的腿。
“没事，我有些睡不着。”
姜岁往床边挪了挪，“你要不要躺上来睡？”
这几天他一直趴在床沿上睡觉，姜岁看了都觉得遭罪，他这身体底子差，可别生病了。
迟聿摇了摇头，“不用，这床太小了，不能挤着你。”
“睡吧，我守着你。”
他伸手揉了揉姜岁的头发，“别怕，我一直都在。”
“希望她们都生儿子。”
姜岁握住了迟聿放在被子里的手，心安了不少。
“为什么？”迟聿轻笑道。
“有时候我会忍不住想老天爷为啥不让人得偿所愿，想生儿子的就生儿子，想生闺女的就生闺女，这样那个被迫降生的女孩就不用受苦了。
我也想看看他们那么想生儿子到底能有啥好处，人只有得不到才会想要，等得到了或许是报应也不一定。”
佛说六道轮回是苦，既然要惩罚众生，这又何尝不是最狠的惩罚，得到了才明白皆是妄念岂不更痛苦？
“我也想得偿所愿。”迟聿笑着亲了亲她的手。
姜岁没好气地推了推他，“走开，都要生了还废什么话，无论是闺女还是儿子都得接受。”
可别整那套是儿子了就各种嫌弃，不然她会忍不住打爆他的狗头。
迟聿笑得一脸讨好，“好好好，都听你的。”
……
早上姜岁醒来的时候，二床和三床的产妇还没回来，三床的男人还大大咧咧躺在病床上睡大觉。
为这样的男人生儿子，呵呵……
姜岁觉得这大概就是现世报吧？
可惜那女人还不自知，没准她还觉得自己能生很厉害。
就是在现代依然有不少女性因为生育在婆家吃到了红利，子宫也成为了她们炫耀的资本，能生儿子似乎是她们的优势。
“你干嘛呢，你媳妇大出血了，正找你签字呢？”护士急匆匆跑了进来，将三床呼呼大睡的男人一把拽下了床。
“啊……出啥血啊？”男人还有些迷糊，揉了一把乱糟糟的头发。
“你媳妇大出血了！”
护士不由提高了嗓门，没好气地抱怨，“你这做丈夫的心可真大，媳妇生孩子都睡得着，赶紧过去。”
“俺不管孩子是在你们卫生所生的，你们得负责。”
男人反应过来了，一把甩开了护士的手，“少吓唬人，俺家婆娘和娃儿要是出了啥事，俺跟你们没完！”
“这不是在救治吗？让你过去签字……”
“签啥字？俺不签，休想糊弄俺，签了字你们就不负责了。”说着男人转身就要回病床上接着睡觉。
“妈的，你他娘不懂就别瞎逼逼，人家是救你媳妇儿，赶紧去签字。”
迟聿听得都想揍人了，哪里来的傻逼玩意儿？这不是为难医生，这是想让她媳妇死啊！
男人梗着脖子，“签啥签，凭啥……”
当看到冷着脸的姜岁时，他秒怂了，“俺……俺签还不行吗？”
“签就赶紧过去，磨磨唧唧的。”
护士有些不耐烦，遇到这种混蛮不讲理的她也头疼。
大夫们在奋力抢救，患者家属非但不理解，还不支持，出了问题只会把错全推大夫身上，上个月她们妇产科的大夫就差点被家属给打了。
大出血，想想姜岁都觉得危险，这三床的孕妇也不知道挺不挺得过来。
她一直都在等着消息，到了中午两个去生产的都没回来，姜岁的肚子却开始闹腾了起来。
“迟聿……我……我可能要生了……”
比预产期早了两天，不过也算正常，迟聿急忙出去喊大夫。
姜岁扶着床缓慢挪着步子，她看过科普视频，生孩子应该没那么早。
可谁知没走几步，她就感觉身下一凉，低头就看到了地下的水渍。
这……好像是羊水破了吧？
她不禁有些慌，“迟聿……迟聿……”
“怎么了？岁岁，我来了。”
迟聿一路都是跑着的，通知护士后他就马不停蹄冲回了病房。
“我……我……羊水破了，孩子会不会出什么事？”
迟聿扶着她，耐心解释道，“不会，咱们是足月生产的，羊水破了也正常，你别慌。”
很快就有护士推着转运床进来了，迟聿扶着姜岁躺了上去，“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哎哟，奶的乖孙子，跟你爹一样招人疼。”
二床的老太太抱着孙子最先进了病房，产妇被护士推着走在后面。
姜岁扫了她一眼就被推走了，迟聿一直在她身旁，紧握着她的手。
在迟聿提出要进去陪产时，女大夫只是看了他一眼，“进去可以，不能干扰我们。”
“嗯嗯……我绝对配合！”
迟聿连连点头，跟着姜岁一起进了手术室。
“岁岁，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女大夫提醒道，“现在别用劲儿，还不到让你用力的时候。”
姜岁有些羞赧，第一次生孩子真的啥都不懂，迟聿握着她的手安抚道，“别担心，听医生的，会没事的。”
屁的会没事！
疼痛袭来时，姜岁恨不得咬舌头，全身都脱力了还被医生一遍一遍催促中用力。
“岁岁，坚持住，你可以的！”
“岁岁，你是最棒的，加油！”
“……”
迟聿就跟啦啦队员一样，不停给她加油鼓劲儿，姜岁气得都想打人了。
哪有这样助产的？
他当自己这是在跑马拉松吗？
“岁岁，加油，快出……”
姜岁忍无可忍，拼着最后一股劲儿怒吼，“迟聿，你给老娘闭嘴！”
“哇哇……”
婴儿的啼哭声响彻整个手术室，迟聿欣喜万分，紧紧握住了姜岁的手，“生了生了，岁岁,生……”
看到姜岁闭着眼睛躺在手术台上，迟聿慌了，“媳妇儿，媳妇儿，你怎么了？”
章灵韵脱下了口罩，笑看着他，“她只是脱力了，你一个医生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迟聿愣了一下，抹了一下眼角，“章老师，你怎么在这儿？”
“你媳妇儿生孩子这事儿都不告诉我，我只能不请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