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丫捏着姜岁红的发烫的耳朵,小脸上挂满了担忧。
三婶,这样是不是也要打针吃药啊?
“呼呼……”
三丫朝姜岁的耳朵一连吹了好几口气,想要将温度降下来。
温热带着甜香味的气息喷洒在耳畔,顺着脸颊染上了一片绯红,姜岁整个人像只煮熟了的虾子。
“三婶,你脸也唔……”
怕三丫再说出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姜岁眼疾手快得捂住了她的嘴巴。
“唔唔……”
三丫挣扎着想要开口,发烧了要看医生这事儿她都知道,三婶一个大人该不会是怕吃苦苦的药药吧?
“三婶没发烧,这是刚吃完饭热的。”
知道三丫的嘴就是个大漏勺,搞不好又会说给迟尔听。
姜岁像是要印证自己的解释一样,扬手朝脸上扇了扇风,“三丫你不觉得热吗?”
三丫一脸懵,有……有这么热吗?
当然有,必须有!
姜岁起身就往窗边走,吹了一会儿风后,脸颊上灼热的温度才渐渐退却。
好丢脸啊,不过迟尔真的亲她了吗?
哪怕她告诉自己小姑娘人小小的很可能是看错了,可三丫的话还是在她的心里心泛起了涟漪。
“咦,真的没发烧了?”
三丫仰着小脸,一脸惊讶地看着姜岁,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欣喜。
没想到退烧还可以这样,太好了,她不用再吃苦苦的药了。
“三丫,婶子没发烧,这就是太热了。”
姜岁蹲下身一本正经地看着她,“发烧了可是要吃退烧药才能好的。”
“哦,这个三丫知道。”
她刚才就吃过了,白白的她还以为是奶糖,谁知道苦得她差点吐出来了。
还好有甜豆花救命,不过现在一想起来她还觉得嘴巴里泛着苦味。
嗯……不能想了……
三丫将头摇成了拨浪鼓。
“咋啦?”迟聿一进来就看到了小姑娘这搞坏的动作。
姜岁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看他了,三丫的说的话就像是被施了魔咒般令她想忽视都不行。
“三叔,我可不可以不吃药了?”三丫嘟着小嘴看着迟聿。
迟聿一把将她捞进了怀里,“不可以。”
“啊……”三丫生无可恋地抱住了脑袋,她再也不要发烧了。
“媳妇儿,走,一起去隔壁看看二嫂!”
迟聿一靠近,姜岁就像受到惊吓般弹开了,大步往病房门口走。
迟聿的双眸微闪,黢黑的瞳仁里泛出了一丝幽光,看着那道越走越远的背影,他大步跟了上去。
“二嫂,你还好吧?”
宋清如看到她嘴角勉强扯出了一抹弧度,苍白的脸上不见一丝血色,精致的眉眼间是难以掩饰的脆弱,像是易碎的娃娃。
她侧躺在病床上,松松垮垮的头发散落在两颊两边,黑白分明,映衬着她越发惹人怜惜了。
“坐……”
从醒来之后宋清如就没再说话,此刻一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姜岁见状往搪瓷缸里倒了些温水,“二嫂,给,润润嗓子。”
“谢谢……昨晚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宋清如接过搪瓷缸抿了一口水,就又低垂着脑袋不说话了。
姜岁见她这样有些无奈,“二嫂,你要想开点,别再做这种傻事了。”
“……三弟妹……我……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宋清如沉默良久才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他这个当娘的总是让孩子担心,太失败了。
二丫那么倔的丫头,在她醒来后大哭了一场,不停向她和她奶道歉。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女儿哭得这么伤心,还低下了头……
是在什么时候二丫被迫长大,变得懂事,像个小大人一样护在她身前的,她都有些记不清了。
“二嫂,你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怕的?”
姜岁见不得她这样自怨自艾,极品多又咋样,站起来干他丫的就完事了。
宋清如闻言脸上多了一丝动容,似是在细细琢磨她的话,良久脸上挂上了一抹浅笑,多了些精神气,“是我着相了。”
“二嫂,你能想明白就好。二丫和三丫聪明又懂事,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亏我读了这么多书,还比你年长几岁,反倒要你过来开导我,我真是……”
宋清如羞愧地低下了头,“三弟妹,真是谢谢了!”
“没什么,我也是最近才想明白的。遇事别往自己身上揽,多从别人身上找原因。
与其为难自己,不如责怪他人。一辈子就这么长,活得舒心才最重要。
人善被人欺,与恶人为伍就别老想着忍让了,大不了干一架,总会有赢的一天。”
打开水回来的孙菊香:“!!!”
这就是老三媳妇变了的原因?
还有啥叫与恶人为伍啊?这分明是在带坏老二媳妇!
一个个的是都要翻天了,联合起来斗她这个恶婆婆是不是?
“娘,你咋不进来?”
孙菊香:糟心玩意儿,你猜我为啥不进去?
真是娶了媳妇儿忘了娘,自家婆娘这么编排他老娘都不知道说句话。
“要没什么事儿就出院,家里还一堆事儿等着,大队的牛车也要还了。”
这一趟出来花了五六块,孙菊香又开始心疼了,这要是买粮食全家能吃大半个月呢!
“娘,我先去问问大夫。”
“问啥问,你不是都会吗?”孙菊香一把拽住了儿子。
这还是去问大夫指不定还让多住几天呢,谁会嫌钱挣得多?
“娘,我不专业,还是找大夫保险。”
他现在连个赤脚大夫都不是,又没药,这小老太是不是太自信了点?
不保险?
孙菊香赶紧松手,可别拉回去半道上上出事了,这样不仅钱白花了,她还落不下好名声。
“娘,愣着干啥,掏钱啊!要是医生开药了,我这不是又要跑一趟吗?”
还要掏钱?
老太太都想掉头就走了,爱死不死,她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活。
“三儿,有些药能不吃就别花冤枉钱了,你三嫂这样看着就已经没事了。”
孙菊香从身上掏出一个手绢,摊开拿了几张毛票,又舍不得放下了一张。
递给迟聿时她的手都抖了几下,“三儿,省……省着点花,别啥都听大夫的。”
迟聿像是没听到般,直接上手从小老太手绢里抽出了一张五毛纸币,扭头就跑了。
造孽啊,早知道昨天她就收收脾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