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好脏,我不想背他。”
“看我干嘛?那你以为我就乐意了吗?”
“兄弟们看着来吧,我身上有伤背不了。”
“哦,受伤了啊,你是说昨晚被虫子咬的包吗?”
“…………”
桑坦眉心一跳一跳的,他抿唇揉了揉,叹气道:“我来吧。”
身后唧唧歪歪的军雌们一下停了议论声,纷纷鼓掌道:“好!头儿做得好!”
桑坦横了他们一眼,警告道:“别乱说,哪有什么头儿,咱们现在是正规军。”
“噢噢噢对对对。”
不想理身后这帮傻大个,桑坦伸手拉过木淮毓的一条手臂,搭到自己肩上。
青年昏迷后全身上下的肌肉都松了点劲儿,比起往常刻意保持的硬实,现在倒是十分柔韧。
桑坦甫一捏住他的手臂,就感觉掌心要被柔软的臂肌淹没了一般。
他面上冷淡的表情一顿,手掌下意识收力。
宽大掌心里那点肉被挤得要溢出去了。
挂在他肩窝旁的青年动了动,似乎是感受到了痛,眼睫一颤就要转醒了。
桑坦莫名眼皮一跳,伸手一捏他的脖颈,又给他捏晕了回去。
“……头儿,啊不,长官,你干嘛呢这是?”
有只军雌愣愣问道。
桑坦嗓子一紧,他轻咳几声,肃了眉目:“没什么,确保他是昏过去的,不会突然醒过来碍事。”
“噢噢。”
军雌们恍然大悟。
直到扶着木淮毓站起身,桑坦才意识到怀里这个青年比自己矮不了多少。
他低头扫了一眼。
腿挺长。
桑坦淡淡想道。
他左手把着木淮毓的手臂,右手扣住他的腰,把他夹在腋下提了起来。
桑坦往后睨了一眼,朝前摆了下头,道:“走。”
他率先提步走了,身后的军雌们纷纷跟上。
*
路前方站了一只虫。
桑坦抬眼,对上一双紫水晶般剔透的眼眸,怔了一下,还没说话就被打断。
“不用行礼,没这么多讲究。”
眼前的雌虫温和笑笑,朝他摆摆手。
桑坦只好点头道:“好的,上将。”
长官笑得愈发温柔。
他浑身上下色素都少得可怜,苍白的皮肤,白惨惨的长发,唇色也是浅浅的樱粉,唯有一双晶莹剔透的紫眸算得上色彩浓重鲜明。
雌虫眨了眨漂亮的眼睛,帽檐阴影之下,他的目光轻飘飘掠过桑坦夹在腋下的虫:“这是?”
桑坦低头一看,有些汗颜。
他轻咳两声,有些无奈又有些无语:“追变异体的时候在林子里捡到的,本来都醒了,又被硬壳果砸晕过去,挺倒霉的。”
白发军官闻言,也是有些忍俊不禁:“听起来是挺倒霉的。”
他叹了口气:“好可怜的孩子,怎么刚好就被变异体追发现了呢?看起来好狼狈哦。”
桑坦摇头:“现在只能等虫醒了再问了。”
他们对于普通公民不兴严刑拷打那一套,自然不会一桶水泼上去
当然,前提是这只虫身上真的没什么疑点,不然后续有他苦头吃的。
桑坦朝白发上将颔首示意:“上将您先忙,我带这小子走了。”
军官微笑,大方地朝旁边让了一步。
桑坦与他擦肩而过,他垂下眸,身体一侧。
两只虫连衣角都没碰上。
桑坦已经走出几步远,白发军官才掀起眼皮,不咸不淡看了眼那只被夹在腋下提着走的虫。
……好脏的小崽子。
他目光在那头毛茸茸的白金发上停留一瞬,很快移开。
——
把昏着的虫往地上一丢,桑坦侧头对着后勤虫说:“把担架抬出来,套个一次性床单上去,这小子身上全是泥。”
他话一停,又拧眉想了一下,补充道:“还有,把他衣服一起换了。”
后勤虫们很快将担架抬出来,又套上床单,然后面面相觑着,一齐看向桑坦。
“给这只崽子脱光吗?”
“里面那件也脱?”
“要不要把他洗干净?”
“只简单擦一下身子可以吗?”
桑坦:“……里面那件不脱,你们要是不嫌麻烦也可以给他擦擦身子。”
后勤虫们纷纷点头:“好的。”
桑坦怕长针眼,干脆出门外去等。
现在没什么任务,他可以闲一会儿。
光脑刚开机,工作群里就刷刷跳出十来条消息,全是在打听木淮毓的。
[同事A:听说你们出去一趟还捡回来一只虫?雄的雌的?]
[同事b:咋回事儿啊?是误入的居民还是别国派来的?]
[同事c:给张照片看看,长得怎么样?好不好看?]
[同事d:?老弟你别太离谱,好不好看关你啥事]
[同事c:@同事d,我好奇不行?]
[……]
[同事E:小桑,看见上将没?他刚才说出去一会儿,现在还没回来。]
最新一条消息跳出来,桑坦动动手指,回复:
[桑坦:看见了,在路口那边碰上的,他好像有什么事要处理]
[同事E:行吧行吧,他光脑落下了,联系不到他,既然他不在,那就下午再开会吧。]
桑坦看到这,收了光脑。
他侧耳听着房里的动静,估摸着那只虫应该收拾得差不多了,就转身进去。
他站在门口,目光一低,眼前晃过一大片白,瞬间愣住。
那片白很快被衣服盖住。
后勤虫们蹲在地上,注意到他来了,纷纷道:
“长官。”
“身上擦干净了。”
“衣服换好了,刚好合适。”
“嗯,里面那件没脱。”
桑坦目光闪烁,听见后面那句话后眉心一跳,扯着嘴角轻声道:“辛苦大家了,但倒也不必报告得这么详细,我有眼睛,可以自己看。”
他走了几步,慢慢蹲下身。
只瞥了眼那张恢复白净的脸,他垂头,伸手去探露出的一小截脖颈。
手指一挑衣领,往下一摸,发觉触感不对。
桑坦皱着眉,把立起的衣领拨得更开。
躺着的虫侧过头,脖颈线条被拉长,下巴往下是一圈圈白色绷带。
桑坦沉声问:“这是什么意思?”
虫子们被他的语气吓了一跳,一只后勤虫磕巴道:“报、报告长官,他这个应该是、是自己绑的,我们没敢、敢动。”
桑坦冷沉的眸光凝在木淮毓脸上。
昏迷的虫无疑有一副好相貌,凌乱的额发被拨向左右两边,露出眉眼。
眉飞入鬓,眼窝深陷,眼尾狭长上挑,鼻梁高挺,山根往下有小小的驼峰,脸庞瘦削但不显病气。
连浅绯色的唇瓣都是上薄下厚的形状,中央缀着一点殷红唇珠。
“……怎么给他擦得脸?用舌头舔的吗?”
长官莫名其妙发火。
后勤虫们一脸茫然,无助地缩了缩身子。
一只虫连忙辩解:“没有没有!我们不敢的!刚才给他擦脸的时候可能不小心擦到了……”
擦了几下就红成这样?
桑坦盯着那点艳色发怔。
空气安静几秒。
军雌忽然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后勤虫们又被吓了一跳,都快哭了。
桑坦把自己扇醒后,深吸口气,也不知道在解释给谁听:“算了,不用看了,这个头一看就是雌虫,说不定还是亚雌。”
长得干干净净的,虫纹也不明显,还特地用绷带缠了起来,估计是自己也不愿意看见那些可怖的纹路。
军雌站起身,嘱咐后勤虫们看好虫,抬步离开。
后勤虫们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又齐齐低头,盯着木淮毓看。
“……好漂亮。”
“哪里都白白的。”
“没有没有,尖尖是粉的哎。”
“他成年了吗?”
“不知道,看起来不像,肌肉很多但是软软的,不像长官们,硬邦邦的。”
“好可爱哦,这只漂亮的小崽子。”
“长官为什么带他回来?他是我们军里的吗?”
“不知道,他会是坏虫吗?”
“不要不要!不要是坏虫!”
虫子们小声叭叭着,音量一下子没控制好。
木淮毓阖起的眸突然睁开。
他目光茫然一瞬,很快变得清明。
虫子们瞬间噤声。
木淮毓被数双眼睛直勾勾盯着,背后冷汗都要下来了。
他试探着动了动手臂,看他们没反应,就慢慢坐直身体。
他们慢慢微笑起来,额上形状各异的触角激烈摇摆起来,眼球表面的瞬膜随着眨眼的动作不断张开阖起。
肩臂与脊背骨骼感明晰,即便是这样蹲着都能看出来他们骨架又高又宽。
互相默声一会儿,木淮毓看着眼前的“人”,干笑道:
“请问……你们是谁?”
“额,你们好啊,我是……人。”
——
ps:
忘了跟你们说,因为前两个单元已经把世界观背景说得差不多了,后面几个单元会短一点,要是有遗漏的东西,我会在番外补上。
猫猫挺胸.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