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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迦维斯双手环胸站在安德伊尔对面,倚着墙,平静地看着他。

安德伊尔撇嘴:“看什么看?”

赛迦维斯淡声道:“你躲得太明显了。”

刚说完宴会开始,马上就溜没影了,进殿的雄虫们连安德伊尔的面都没见着。

虫皇陛下嗤笑:“那又怎样?就算是见到了,不还是那些对话?我都能倒背如流了。”

说着,他开始捏着嗓子模仿雄虫那种娇柔温软的腔调:“陛下~又见到您啦~最近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鸭~”

“我被抓走的时候真的好害怕呀~满脑子想到的都是您~要是您真的来了就好了~不过没关系,您很忙,我理解的呜呜”

“陛下~今晚有空吗?我们约一约吧~”

“陛下,您说句话呀~”

赛迦维斯身形狠狠一抖,眉眼都皱了起来,他默默搓了搓手臂,脸色难看得像是要去见虫神。

安德伊尔看他这反应,呵呵一声:“哪次不是这种对话?装得跟他们多乖多单纯似的。”

他眸色不受控制地阴沉下去:“还不是喜欢玩弄雌虫。”

“不过你倒是可以放心,你的雄主应该蛮在乎你的。”

赛迦维斯沉默着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地板,然后从鞋尖往上磨着鞋跟,最后轻轻踏了一下。

安德伊尔抬眉,脸上又扬起那种古怪的笑:“哎呀,焦虑啊?担心雄主被拐走啊?”

“嗯。”赛迦维斯毫不犹豫地应了。

“只是在乎,不是喜欢。”

他垂着的凤眸只泄出了一点点赤金色的眸光,看不出情绪,但是安德伊尔知道,他在心慌。

每次赛迦维斯心里有事的时候都爱磨鞋跟,还在帝国军事学院的时候,因为担心成绩不能打破上次记录,给他焦虑得直接一脚踩烂了宿舍地板。最后他们两个被罚写检讨。

少年安德伊尔:“……?”

他不满地嚷嚷:“关我什么事啊?!为什么我也要写?!”

导师瞥他一眼,冷笑道:“你不刺激他,他能这样?你算算这几个月都换了几块地板了?”

少年安德伊尔:“……”

他真的什么都没说啊!

少年赛迦维斯看了他们两个一眼,闷不吭声往角落缩了缩。

导师又将矛头对向他,颇有些皮笑肉不笑:“赛迦维斯,不用那么焦虑,第一还是你,你这个月再敢踩烂一块地板,以后你们宿舍地板都归你自己做自己补。”

少年赛迦维斯:“……”

虫皇陛下看着他与年少时如出一辙的神态动作,有些感慨:“多久没见你这副样子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多老实呢,看起来怪蠢的!”

赛迦维斯:“……”

真是够了:)

他揉了揉额角:“你不去看看那只资料一片空白的雄虫?”

安德伊尔冷漠道:“已经见过了。”

他垂下眼帘。

不是他。

费轶半开着窗,颇有些无聊地看着一楼的相亲宴。

刚才他刚把窗开了一点缝隙的时候,就看到路过他窗下的虫迅速抬起头,眼神火辣辣地盯着他,随后想起费轶不喜别虫这样看他,又勉强收敛放肆的眼神,温柔地打着招呼:“阁下,您不下来看看吗?”

因为在场的虫并不知道费轶的名字是哪两个字,所以还是称他为阁下。

别虫态度也挺好的,费轶也不想那么没风度地直接踩他面子,于是慢吞吞地把窗开了一半,面带疏离地笑了笑:“谢谢,我就不下去了。”

周围的虫老早就注意到了这里,可他们却不得不按耐着自己,不敢上前。

阁下与大多数雄虫阁下不一样,其他阁下或许还能聊上一聊,再不济也只是被骂几句。

可是费轶那精致俊秀的面庞往他们这边一转,那平淡的眼神一摆,隔膜瞬间就包裹住了黑发雄虫。

他们怕打扰他,怕惹他不耐烦,在星网上口嗨、苦茶子甩得满天飞,在现实里连搭话都不敢。

明明费轶没有当众发过脾气,他们也没亲眼见过费轶冷脸的样子,但是他们就是不敢上前。

他们不由自主地想起:

图片里,黑发雄虫一身白衣,心口处黑红色的『神赐』静静绽放,雄虫微侧着脸,神色淡漠。

视频里,黑发雄虫眉尾一挑,分明是在笑,可墨瞳里全满是沉郁,漆色浓重。

他是在保护那只亚雌吧。

虽然莱伊阁下并没有大碍,但是他的雌侍要把那只亚雌送进雄保会也不是没有理由。

让阁下受惊,让阁下受烫伤,还剐蹭了阁下的飞行器。

这三条,拿出一条都能让那只柔弱的亚雌吃个几天苦。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白衣黑裤的雄虫随意套了一件白色工作服外套,走路时衣摆轻轻蹭过小腿,不紧不慢,心口处那个碍眼的“赛”字也跟着一动一动。

他转眸看过来那一瞬,连时间都慢了下来。

他直接点出莱伊没有去医院没有包扎手的疑点,主动提出要派车送亚雌去医院,最后更是直接质问莱伊的雌侍。

对啊,凭什么呢?

许多虫进雄保会的前一刻都在想。

明明雄虫没有受到多大伤害,甚至毫发无损,可是为什么他们还是要落到这个地步呢?

即使雌虫的恢复力十分强悍变态,可是他们也会觉得疼啊。

疼着疼着,甚至都已经习惯了。

刷到这个视频时,他们只是单纯地欣赏阁下的美貌。

到后面,浓烈到铺天盖地的嫉妒犹如毒汁一般浸泡着心脏。

为什么呢?

为什么不是他们呢?

为什么他们站在同样的地方时,黑发阁下没有出现呢?

他们无法得到答案,只能沉默着,像珐笛麦那样,眼睁睁看着黑发雄虫向有着墨蓝色长发、赤金色凤眸的军雌跑去。

雌虫们抬起头,静静地看着那个支着下巴倚着窗的身影。

这样吧,这样也好。

我亲爱的阁下不喜欢热闹,那就给他留一片清静吧。

起码,不要让他厌烦这里,连待都待不下去。

他们能看看他就好。

只是看看就好。

热闹的宫殿外,一个清瘦的身影慢吞吞地走在新铺的红毯上,一步一挪,看起来颇有些不情不愿。

他顶着乖乖的学生头,只不过发丝变长了一些,有一些已经垂到了眼皮上,墨发软软地搭在后颈,衬得那截纤细脆弱的颈愈发白皙,没有一丝瑕疵。

他垂着一双潋滟的鹿眼,面庞粉白,唇瓣殷红柔软,一点唇珠被轻轻抿着,下唇肉感十足。

这是一只小雄虫。

他穿着白色衬衣和薄荷绿外套,卡其色短裤只到膝盖上方,露出一双骨肉匀停的小腿,膝盖微微泛着红,白色长袜裹住了一点腿肉,白色板鞋一尘不染。

小雄虫吸吸鼻子,有些紧张地捏紧拳头,脸上的软肉鼓起来一点,犹豫地看向大开的宫殿正门。

里面有很多来来去去的“人”,但是他知道,那是虫,不是人。

他想到这里的奇怪世界观,又想到不知所踪的伙伴,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踏了进去。

刚进门,他就感觉许多视线投到了他身上,而且逐渐开始怪异。

他手指颤了颤,控制着不让自己发抖。

其中一道视线格外强烈,几乎要灼烧他的全身。

他心里无法克制地涌上恐慌,甚至眼角都微微濡湿。

他不敢迈步了。

他想逃。

赛迦维斯放下光脑,一转头,注意到安德伊尔怪异的神色。

恍惚、确认、兴奋、病态。

他微皱起眉。

又发病了?

安德伊尔直直盯视着某个方向,嘴角高高扬起一个病态的弧度,语气轻柔而森然:

“找到你了。”